zhangzhh8888
“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典故,最早出自于南宋朱熹(1130-1200年)谢世之后,首先是一个叫林駧(dòng)(具体生卒年未详)的人所撰《古今源流至论》前集卷八《儒吏》所记:“赵普,一代勋臣也,东征西讨,无不如意,求其所学,自《论语》之外无余业。”赵普所学的书籍,除了《论语》之外,没有别的了。在这段话下面,有个小注,写着这样的话:“赵普曰:《论语》二十篇,吾以一半佐太祖定天下”。与这个典故有关的另一位人物是,与林駧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罗大经(约1196-1252年)。在其所撰《鹤林玉露》中有这样的记载:“杜少陵诗云:‘小儿学问止《论语》,大儿结束随商贾。’盖以《论语》为儿童之书也。赵普再相,人言普山东人,所读者止《论语》……太宗尝以此语问普,普略不隐,对曰:‘臣平生所知,诚不出此。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这个记载说明《论语》在当时“为儿童之书”,当过私塾先生的赵普自然熟悉。罗大经在此比林駧在《儒吏》中所记载的话,除了前半句的文字有所不同外,还多了后半句“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并且说明了具体时间,是“赵普再相”后,听到人们说赵普所读的书就只有《论语》,于是宋太宗就此问赵普,赵普毫不隐瞒,并说出上面的话。但是,罗大经并没有直接说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将罗大经话的意思敷衍成“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的,则始自元代著名戏曲作家高文秀(具体生卒年未详)。他在其所著《好酒遇上皇》的杂剧曲文中的第三折,有这样一句话:“每决大事,启文观书,乃《论语》也,此时称小官以半部《论语》治天下。”但是,《好酒遇上皇》写的并非赵普的事迹,而且作为杂剧曲文,本不该作为讨论历史问题的依据,然而“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句话,不但成为罗大经上述话语的衍生品,与赵普联系在一起,而且借助杂剧这一大众化的文艺形式,硬是广泛流传开来,以至于使得当今迷信《论语》的人们,竞相对此津津乐道。 查《宋史·赵普传》,根本没有提及此事,其中与《论语》相关的文字仅仅有:“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读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而在宋太宗(赵光义)亲自为赵普撰写的《赵普神道碑》,和宋代史学家李焘(1115年-1184年)所编订的北宋九朝编年史,谦言不敢续《通鉴》而名为《续资治通鉴长编》中,也未涉及此说。所以,关于赵普以“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不能不令人生疑:第一、从《宋史》的记载来看:“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赵普早年学习和熟悉的是“吏事”(这与其出生的家庭有关),而“寡学术”即不学无术,等当了宰相之后,由于适应不了宰相之职和赵匡胤的要求,出了不少洋相,所以宋太祖赵匡胤才经常劝他读书。到了“晚年”才“手不释卷”,死了以后发现他读的居然就是一部《论语》。这样的历史事实昭示:既然赵普在当了宰相后宋太祖劝他多读书,而到晚年手不释卷的竟然只是一部《论语》,这就说明他第一次即在赵匡胤当皇帝时出任宰相,与《论语》并无系,那么,罗大经笔下所写的“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就根本不符合史实;第二、像“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样惊世骇俗的典故,假若属实的话,《宋史·赵普传》就理应提及。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宋史》的编撰虽然早在元初忽必烈当政时期就列入议题,但真正落实撰写,则是到元末指正三年(1343年)才由丞相脱脱(1314年-1356年)主持编纂,1344年脱脱辞职后,由右丞相阿鲁图(生卒年未详)接替主持编纂,总共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便仓促完成,致使《宋史》在史料的裁剪、编次、修饰、检校,以及文字的修饰、全书体例等方面都相当粗糙。但《宋史》却是保存宋代官方史料和私人著述,最系统、全面的一部史书,因而具有相当高的史料价值。当时,包括《论语》在内的《四书》已经被正式作为法定教科书和科举取士之标准,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业已流行多年,《宋史》既为赵普作传,却对此只字未提,足见就连其编纂者也不曾相信这是史实;第三、宋太宗赵光义(939—997年)之所以能顺利当上皇帝,并稳坐宝座,赵普是出了不少点子的,所以他被宋太祖所削去的相位,当宋太宗一即位就给恢复了(罗大经所说的“赵普再相”就是指此)。赵普与宋太宗关系非同一般,这从宋太宗亲自为其撰写《赵普神道碑》可以窥知。假如赵普果真在宋太宗面前讲过“昔以其半辅太祖定天下,今欲以其半辅陛下致太平”之类的话,为什么《赵普神道碑》中却只字未提呢?而宋代自宋太祖起就“重文轻武”,像“半部《论语》治天下”如此有利于这个指导思想的话,要是确实属实的话,而居然未被统治者看中并利用,那就太不合情理了;第四、生活在北宋末南宋初,比朱熹只大15岁的的史学家李焘,处在理学盛行,包括《论语》在内的儒家著述大受吹捧的时代,可是,在他编撰的《续资治通鉴长编》中,也只字未提及“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第五、尤其是把《论语》捧为“四书”之一,定为儒家必读的经典,并将其抬到至高无上的地位的朱熹,熟知赵普三度为相,颇有政绩的史实,要是真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事情,借此抬高《论语》的身价,对朱熹而言,该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而从朱熹在其著作中煞费苦心地将“收许多藩镇之权”完全归功于赵普来看,表明他的这种意图确实存在。朱熹说:“赵韩王(即赵普)佐太祖区处天下,收许多藩镇之权,立国家二百年之安,岂不是仁者之功!”就算是将“收许多藩镇之权”完全归功于赵普,那么说以此“立国家二百年之安”也是吹牛,因为在北宋(960年—1127年)的180年间,单是北方辽金的侵扰,就一直未断,何来“立国家二百年之安”?有何谈“仁者之功”?即使撇开这样的史实不论,那么作为文官的赵普,极力怂恿宋太祖解除开国武将之权,也难脱借此争宠,通过压抑武官权势而抬高自己的干系!也不能算作“仁义”罢!然而,朱熹如此夸大其词地借此宣扬赵普的“仁者之功!”,而像“半部《论语》治天下”这样最为过硬的佐证反倒未用,也只能说明到朱熹时代,还没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上述史实都无一例外地昭示: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在赵普生前,整个北宋,一直到南宋朱熹生前,即1200年,都还没有出笼。在朱熹将《论语》和《孟子》、《大学》、《中庸》称作《四书》,列入儒家经典的二、三十年后,才有人提出此说。但此说真正流传开来,则是在元朝。然而,恰恰是在元朝,对儒学和儒生表示了极大的轻蔑,所谓“九儒十丐”,即儒生被称为“老九”的说法即由此发端。其地位与乞丐不相上下,连自己的生计问题都难以解决的“满腹经纶”的儒生,何谈什么治理天下?!高文秀在《遇上皇》杂剧中的那句台词,不过是被冷落的儒生们一种打肿脸充胖子,借以自慰的一种自我吹嘘罢了。由于儒生们毕竟充当着私塾的教书匠,占据着社会教育的广大舞台,所以,这句极大夸张了《论语》功能的大话,得到那些能将《论语》倒背如流的儒生们的普遍欢迎,并加以广泛散播,自然也就不足为怪了。这是依据史料所提出的质疑,另外,从历史与逻辑相结合的角度来分析,此说也大受质疑。第一、“定天下”之说与史实不符宋太祖赵匡胤是怎么获得的天下的呢?很简单,是通过策划发动“陈桥兵变”。而“陈桥兵变”只不过是一出主要由赵匡胤自编自导的政变夺权闹剧而已。既没有动干戈,又没有费什么周折,赵匡胤就从他的拜把子兄弟周世宗柴荣之后的孤儿寡母手中,把皇权给夺了过来。要说这是“定天下”的话,实在是夸大其词!要说这是靠《论语》而“定天下”的话,那无疑更是对于《论语》的亵渎!因为就《论语》的主旨而言,是坚决反对这类不仁不义的“僭越”勾当的!退一步说,即便算是,赵普也仅仅是个帮手而已,因为整场闹剧的导演者,恰恰主要是赵匡胤自己,其次是他的弟弟赵光义,再其次才是赵普。《宋史·赵普传》称:“普少习吏事,寡学术,及为相,太祖常劝以读书。晚年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户,启箧取书,读之竟日。及次日临政,处决如流。既薨,家人发箧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在正史中,这里虽然首次从正面肯定了《论语》对赵普政治事业的积极作用,但是,由于包括《论语》在内的《四书》正是到了元代,才将作为法定教科书和科举取士之标准的,所以,这样的社会背景很可能是让《宋史》编纂者加上这几句话的原因。即使如此,到“晚年”及以下的话,仍不知其取材何处。即便如此,从这段没有来历的话中,也可以看出赵普生前,人们连他读的是什么书都无从知晓,那么,所谓他与宋太宗对话中所说的“半部论语”云云之类的话,显然就是空穴来风了。后人多认为《宋史》乃突击完成,选材不严,良莠混杂,连很多野史笔记也都照录。即使这样,“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居然也未被采纳。这就不能不让人生疑:《宋史》的编纂者既然熟悉很多野史,那么就不会不知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既然如此,像这样大大抬高《论语》身价的话,在将包括《论语》在内的《四书》作为法定教科书和科举取士标准的元代,编纂者们为什么在《赵普传》中却只字未提呢?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不相信其是史实!第二、赵普不是宋朝第一任宰相在宣扬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文章中,几乎都说赵普是大宋第一任宰相。其实,尽管赵普对于宋太祖在960年策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有功,但是,宋太祖为了维护朝局稳定,上台伊始,便留任了后周重臣范质、王溥、魏仁浦为相,赵普当时的实职是枢密直学士,后升为枢密使,直到北宋建立后第五年,才当上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负责相事,而真正当上宰相,则是967年的事了。但6年后,即到973年,赵普则因接受吴越王所送瓜子金之贿赂,又违法从秦陇买来木材营建官邸、庇护部下贪赃枉法等,激怒宋太祖而被罢相。第三、赵普的政绩与《论语》大义相悖赵普被誉为宋代开国元勋的功劳有二:一是参与策动“陈桥兵变”,二是参与策动“杯酒释兵权”。这两件事,从史料所记载的史实看,其主谋和决策者仍是赵匡胤自己,而赵普在其中的分量有限,尤其是关于“杯酒释兵权”,是否赵普的初衷?除了朱熹将其完全归功于赵普之外,学界迄今看法不一,有人认为赵普是主张动用武力即杀戮解决赵匡胤对于重臣的猜忌的。而朱熹将此归功于赵普,则旨在抬高《论语》的社会功能。但在“陈桥兵变”中,赵普确实是出了大力的。然而,“陈桥兵变”不论从犯上作乱,还是从“兄弟相残”(赵匡胤和周世宗柴荣是拜把子兄弟)的角度说,都是与《论语》大义相悖的;因为《论语》开宗明义地反对“犯上作乱”,主张“仁”尤其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把为赵匡胤出谋划策,通过发动“陈桥兵变”而获得天下,说成是“以半部论语辅太祖定天下”,岂不是对于《论语》大义的背离和亵渎吗!?赵普要是真懂《论语》却说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大言不惭了!赵普一生确实先后三次为相,但是,一则从宋太祖开始就不断削弱宰相的实权,所以,不能把赵普三次为相的作用夸得过大;二则赵普的仕途并不顺当,而是一波三折。其原因主要在于赵普自身,其中既有因其专横跋扈而受到的制约,因贪财受贿而受到的猜忌,也有因不学无术而受到的轻蔑,因结党徇私而遭到的罢黜。而所有这些人品、官品上的缺点和污渍,则正好都是与重视个人修养、倡导“仁”的《论语》主旨相悖谬的!尤其是在帮助宋太宗夺去皇位、剪除骨肉兄弟所进献的毒计方面,则更是与以人道主义作为主旨的《论语》精神大相径庭。因此,赵普熟读《论语》并以“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是与赵普其人品和官品完全背离的,除了出于别有目的的杜撰之外,是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解释的。第四、林駉和罗大经有附会理学有意借赵普拔高《论语》之嫌依据现在所查到的罗大经的大约生卒年月,可知林駉和罗大经所活动的时期,比朱熹晚了至少20多年,当时,程朱理学业已盛行,尤其是朱子的影响已经很大,所以,林駉和罗大经两人出于附会理学之需要,杜撰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一说,借以拔高《论语》和整个理学的影响,则是可能的。 由此可见,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并没有可信的史实和相关史料来佐证。至于这一说法为何广为流传,首先,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宋代继承并大兴儒学,出现了一大批颇负盛名的儒者。比如程颐,程灏,及至朱熹。宋代的程朱理学,对儒家思想的传播影响巨大,尤其是南宋朱熹的《四书集注》,更是宋代以后科举考试的教材。由此,在儒家学派的精心杜撰和极力宣扬下,“半部《论语》治天下”被炮制出来并不胫而走,也就不足为怪了;其次,《论语》作为儒家经典,无论是在维护皇权至上,讲求尊卑贵贱,调整社会关系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对于遵从礼教,维护伦理,约束行为等方面,也都显得极为重要;再次,赵普贵为宰相,位高权重,但读书不多。所能炫耀,能够拿得出手的也仅是一部《论语》而已。至于近些年,为什么有些人,尤其是那些以“新儒家”自诩的人,之所以大肆不顾史实地兜售、鼓噪“半部《论语》治天下”,则不过是借此神化《论语》,神化孔子,神化儒家思想,从而神化他们自己的“研究成果”而已。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详解: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开头,当然不是一般所解那般肤浅可笑。不过,这从原句中摘录两字当成章节题目的“学而”,除了让以后的李商隐找到了命题的好方法,以及让八股文命题多了一种坏方法,就没有更大意义了。章节的题目都是后人所加,而整个《论语》是气脉贯通的,其实并不需要分什么章节。题目说完,开说正文。这三个“不亦”,大概是汉语语言历史中被最多人的口水所吞没过的。但真明白这三句话意思的,大概也没有。这劈头盖脑的三句话,仿佛好无道理,又好无来由,如果真是这样,这《论语》一定是历史上最大的伪劣商品,或者就是疯人院里随意采录的疯言疯语。凭什么成为中文第一书的开头?因为大多不领悟,这三句话只是一句话,这是一个整体,是整个儒家思想的概括。浩如烟海的儒家经典,不过是这三句话的一个推演。明白了这三句话,整部《论语》就豁然了,就知道上面“整个《论语》是气脉贯通的”那话并不是随便说的。“学而时习之”,什么是学?谁学?学什么?学了能成什么?首先,这“学”前面就少了一个主语。动物学也是学,把随意一个动物当成这个主语放进入,这就成了“子曰:猫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猫不愠,不亦猫王乎?”这大概可以成笑话了。因此,不解决这个“学”前面缺少的主语,是不可能明白《论语》的。其实,这主语就在这句子里,就是“君子”。学《论语》的,就是这“君子”,这话最后就落实在这“君子”上。整个儒家学说,归根结底,就是“君子学”。何谓“君子”?“君子”就是要成为“君”的人。“君子学”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成为“君”。何谓“君”?“君”就是“圣人”。那么,为什么是“君子学”,而不是“圣人学”?因为“圣人”是无学的,整部《论语》,整个儒家学说,就是讲述如何从“君子”“学而”成“圣人”的过程,只有这个过程才有所谓“学”的问题。“君子学”不是学当“君子”,而是只有“君子”才能“学”,只有“君子”在这成为“君”的道上不断“学”,才有“君子学而”成“君”的可能。但这“君”不是一日炼成的,当你打开《论语》,当你要学《论语》,你首要明白的是,你最终要通过《论语》而成为“君”,成为“圣人”,如果没有这个志愿,那是没必要看什么《论语》的,还不如去看武侠小说。阅读是不能脱离读者的,而不能承当这个阅读的读者是没有阅读的,只不过是看一些文字符号而已。有了这个志愿,才有必要看《论语》,而《论语》下面的话才有意义。继续《论语》之旅,进入《论语》之旅的前提就是,要立志成为“圣人”,或者至少要有兴趣去了解如何成为“圣人”。至于要立志当猫王,那就此门不通了。“学”的主语解决了,那“学”的宾语是什么?也就是说,“君子”要学什么才能成就“圣人”?千古以来,基本所有的解释都把这“学”当成各种一般技能、学问的学习了。如果真这样,那不妨把“耕田”当成宾语,这话就变成“(君子)学(耕田)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一下,孔子变成农民了。但《论语》不是《农语》,也不是《算语》、《医语》、《文语》,《论语》不一般地探讨所谓的教育问题,孔子是教育家,但那只是他的副业,就像现在有人是教授,副业可以是广告商,如果这种副业的通常出现在各个媒体、网站上,那就成了叫售,也就是叫卖了,至于是卖什么,并不重要。《论语》归根结底是探讨儒家的核心问题,是如何成“圣人”的问题,因此这里的“学”不是一般教育意义上的,而是“闻道”、“见道”、“学道”,“学”后面的宾语只能是成“圣人”之道。而这里的“学”,首先是“闻道”,不闻无以学,其次是“见道”,不见亦无以学。只有“见道”以后,才可以真正地“学道”,否则都是瞎猫对死耗子。就算在月亮永远不圆的外国、在那嗜钱如命的资本主义社会,要去学当陪侍,也脱离不了这程序。首先要听说有陪侍这回事,还要听说哪里有陪侍活动的场所,即使不知道这场所的专门术语-----“夜店”。然后,当然就是要去看看怎么回事,所谓眼见为实,不能光听别人说这行业有前途,就盲目投资,就算是“陪侍”是一很有前途的朝阳产业,也不能盲目投资,必须亲自明白无误地见到其中的好处,有什么福利呀、会不会拖欠工资呀、上班时间能否自由掌握呀,有多大风险呀,等等。把这一切都见到,看明白了,才可以去“学”当“陪侍”,这样才有信心,才有目标。试想,连当“陪侍”的“学”都包含如此程序,就不要说学成“圣人”之道了。和“学”同源的是“校”,也就是“效”,就是“效法”。“学”,不是一个人的瞎修盲练,而是要“效法”,“效法”什么?当然就是“圣人”了。“校”,至少要包含两个不能偏废的方面:1、对照;2、校对。“对照”“圣人”学之效之而使自己也成为“圣人”,但这种“学”和“效”不是固定不变、一劳永逸的,必须不断地“校对”。就像一块表,按报时调好后,并不是一劳永逸,而是要不断地“校对”,表才不会出现大的偏差。而儒家的思想是积极入世的,因此这“校对”的工夫,就不光光是“对照”“圣人”理论,而是必须针对现实,脱离了现实,就无所谓“校对”,也无所谓“学”了。而现实中的“学”,必然是群体性的,用现代术语,就是社会性的,因此,这“学”字的完整意义就是,闻“圣人之道”、见“圣人之道”、“对照”“圣人”、在现实社会中不断地“校对”,只有这,才勉强称得上“学”。对““学而时习之”中的“学”,概括如下,就是:问:什么是学?答:闻“圣人之道”、见“圣人之道”、“对照”“圣人”、在现实社会中不断地“校对”。问:谁学?答:君子。问:学什么?答:成“圣人”之道。问:学了能成什么?答:“圣人”。现在,“学习”已经白话文了,“学习”成了一个词语,如白开水般了无味道,白话文里“学习”的含义,还比不了文言文中“学”的万分之一。文言文中,每个字都有着丰富的含义,但这也使得相应的理解往往很难把握。对文言文的把握,例如,对《论语》的解释,不能按照白话文那种简单西方式思维,首先假设文章的意义是如同细胞之于人体般由字符堆积起来,就如同西医般,白话文是一种死的文字。而文言文不同,理解文言文必须首先要得其神,而其神不在字符中,是文章的整体,如同中医,离开了整体的字符是没意义的。庖丁解牛,神遇而牛解,文言文的阅读也一样,神不遇而解其文,无有是处。上面说了“学”,现在继续说这“习”字。甲骨文中“习”是“羽”字下从“日”,后来篆书误把“日”写成“白”,将错就错,一直流传下来,结果现在的繁体字里,“羽”字下从“白”,简体字就干脆把“羽”字劈成两半,“白、日”都不要,结果简体字就只剩下这无边的黑暗了。简体字,配合白话文的一种垃圾符号,把含义丰富的中文逐步缩减成西文那种简单符号,这就是历史的现实和现实的历史。“习”,“羽”字下从“日”,本义指的就是鸟儿在晴天里试飞。这个“习”字,如诗如画,一字而有神。“日”属阳,所谓乘天地之正气而游六合,就是“习”,也才是“习”。但后来所有的解释,都把“习”当成不断、反复、频频地练习、温习、复习之类的意思,典型的白话文呆子思维,以为不断上下左右地折腾就可以表现出色、工夫了得、赢得奖赏,真是既无情趣、又无品位,中文堕落成这样子,真是悲哀、悲哀!“学”而“习”,就是“闻“圣人之道”、见“圣人之道”、“对照”“圣人”、在现实社会中不断地“校对””而得乘天地之正气而游六合。不“学”“圣人之道”,无以得乘天地之正气。“学”,得“圣人之道”之体;“习”,施“圣人之道”之用。不“学”无以成其“习”,不“习”无以成其“学”,全体而大用,这才算是“学”而“习”之。何谓之“之”?成圣人之道也。“学”而“习”之,必与其时,所以有“学而时习之”。“时”者,天时,非依其时,乃与其时、时其时也。依其时者,小人也;与其时者,君子也;时其时者,君子行成“圣人之道”也。可笑几乎所有的解释,都将“时”弄成所谓按时、依时、适时之类的意思,真不知其时矣。而“时其时”者,必得乘天地之正气,此谓得其天时也。“时其时”者,非得天与其时,乃与天其时也。由此可见,所谓天时,是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也。不如此知之,实不知何谓“时”矣。“学而时习之”,君子闻“圣人之道”、见“圣人之道”、“对照”“圣人”、在现实社会中不断地“校对”,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得乘天地之正气而游六合,行成圣人之道,这样,才能“不亦说乎”。后面这句“不亦说乎”,就不用解释了吧。“学而时习之”,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风云际会、波随浪逐,感而“有朋自远方来”。“有”,并不是“有无”或“持有”之“有”,乃《左传》“是不有寡君也”之“有”,是“友”之通假也。几乎所有的解释都将“有”解释成“有无”、“持有”之“有”,大谬矣。何谓“友”?“同志为友”,志向相同者也。甲骨文中,“友”为双手并列,为共同的志向而联手、而互助合作,才是“友”。不过后来一切都变味了,“同志”这词,特别经过上世纪的洗礼,已经变得十分可笑。现在就更不能用了。在《论语》里,“有”或“友”的共同志向就是同成“圣人之道”。“圣人之道”,不是独自去偷欢的私道、小道,是普及天下、大善天下的公道、大道。要成“圣人之道”,成“圣人”,必须先“圣”其时,不“圣”其时,何以“圣”其人?圣人者,必圣其时、必圣其地、必圣其人,复圣它时、复圣它地、复圣它人也。而君子行“圣人之道”,必有之、方类之。“自”,不是介词。文言文不是无聊的白话文,N个字都表示不出一个意思来,文言文的“自远方来”不是无聊白话文的“自远方来”,每一个字都有着独立的意思,如果把“自”当成介词表示时间、方位的由始,都是吃白话文用得太多的结果。“自”者,依旧、依然也。“朋”者,“凤”之古字也,本义为凤凰。“朋自远方”者,“有凤来仪”也。《尚书·益稷》“箫韶九成,凤凰来仪。”,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实本于此。“有凤来仪”之地,即地灵之地,行“圣人之道”之地。而行“圣人之道”之君子,就是“人中之凤”,行“圣人之道”之君子“自远方来”,就是“有凤来仪”。“仪”者,法度也。“朋自远方来”干什么?法度也。以“圣人之道”法度之,教化之,成就“圣人之道”彰显之天下,这才是真行“圣人之道”。“远”,遥远、久远,不独指空间上的,“圣人之道”不是凭空而起,源远而流长。“方”,非方向之类,而是“旁”的通假,广大的意思。《尚书·立政》,“方行天下,至于海表”,“圣人之道”之“行”,是“方行”,君子“行”圣人之道,也是“方行”,要“方行天下,至于海表”,这才算“行”圣人之道之“行”。依旧、依然“有凤来仪”,“圣人之道”不断也。“来”,由彼至此、由远及近,浩浩汤汤,如日之东升、海之潮回,天地浩然正气升腾之景象也。圣人之道,大道流行,其远矣,其方矣。“有朋自远方来”,君子,为共同的志向而联手,为共成“圣人之道”而同行,如人中之凤,依旧、依然,乘天地之正气,源远而流长、浩瀚而广大,由彼至此、由远及近,如日之东升、海之潮回,将“圣人之道”披之六合、播于八方,法度之,教化之,成就“圣人之道”彰显之天下,这样,才能“不亦乐乎”。“乐”者,读yue,箫韶九成,盛世之象也。将“圣人之道”披之六合、播于八方,法度之,教化之,首要且常态地必然会面对“人不知”的问题。如果“人皆知”了,就无所谓“法度之,教化之”。行“圣人之道”,乃难行之行,所谓知易难行,知且不易,行则更难。“人不知而不愠”,几乎所有的解释都把“知”当成“知道”、“理解”之类的意思。“人不知而不愠”快成了现在酸死人的“理解万岁”的对应物了。但这里的“知”不是本义的“知”,而是“智”的古字,“人不知”不是“人不知道”,而是“人没有智慧”。“人”,一般指别人,但这里的别人特指那些不能“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人,也就是行“圣人之道”时需要“法度之,教化之”的人。“人不知”,这些人没有智慧,没有什么智慧?没有“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智慧。比起“人不知而不愠”中的“愠”,上面“知”的错解就是小菜了。对于这个“愠”,《论语》成书后,所有解释都是“生气、愤怒”之类。其实,“愠”,读yun,有两种声调,第一种发四声去声,就是通常解释“生气、愤怒”的那个,但这在这里大错特错,这里的音调应该发三声上声,解释为“郁结”。《孔子家语》有“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其中的“愠”就是发上声,解释为“郁结”。而这里的“不愠”,就是本于“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不愠”,是“使之不愠”的意思,“之”是指“人不知”里的人,谁使之?行“圣人之道”的人。“愠”的根源在于“不知”,一个人“不知”,各种不好的情绪就会“郁结”其中,就会生病,对于中医来看,所有的病,归根结底就是“愠”,就是“郁结”。一个家庭、一个团体、一个国家、一个世界,如果由“不知”的人组成,那么同样要“愠”,同样要生出“郁结”来,所谓民怨沸腾、夫妻不和、冷战热战,等等,都是由“不知”而“愠”的结果。一个和谐的世界、一个大同世界、一个政通人和的世界,前提必然是“不愠”的,行“圣人之道”的人就是要使得“不知之人”变得“不愠”,使得“不知之世界”变得“不愠”。“学而时习之”、“有朋自远方来”、如“南风之熏”般地行“圣人之道”,一个最重要的成果检测标准就是“不愠”,就是和谐,就是大同,就是政通人和,就是要把“人不知”的世界改造成“人不愠”的世界。“人不知而不愠”,现实的天下仍未成就“圣人之道”的彰显,现实的天下几乎都是不能“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人,他们没有“闻、见、学、行”“圣人之道”的智慧,而行“圣人之道”的人,要如“南风之熏”般地熏染他们,把“没有智慧的人”改造成“没有郁结的人”,把“没有智慧的世界”改造成“没有郁结的世界”,这样,才能“不亦君子乎”,才能算是真正行“圣人之道”的人。《论语》二十篇,实为一大文章,而首章三个“不亦”,为文章之纲领,也是儒学之总纲。世人皆说《易》难解,实则,《易》是隐而难,《论语》是显而难,是难上加难。《论语》书成后,真能解首章的,千古以来,未曾见也。而首章都不能解,后面就更是以盲引盲。《论语》不死之真精神,岂在区区字句间。神会,则字句之纠缠自然顿明,下面将解释一个千古令人困扰的问题:为什么《论语》首章是三个“不亦”,不是二个,也不是四个或其它?对于以前通常解《论语》的人,对这三个“不亦”,连这些人自己都是囫囵吞枣,又怎么可能解释好?上面为什么是三个“不亦”的问题,很多人连提都不敢提,或者根本就没想到,就更不要说解答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前面的解释中其实已有所透露,在(四)中就有“圣人者,必圣其时、必圣其地、必圣其人,复圣它时、复圣它地、复圣它人也。”也就是说,这三个“不亦”,基于儒家最基本的信念,即儒家思维最基本的结构:天、地、人。“学而时习之”,言“天”,在儒家思维的基本结构下,天与天时,“天、天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与“天、天时”紧密联系的就是所谓的“天命”了。参照前面对“时”的解释,就不难知道,《论语》对天时、天命的态度就是“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与天其命而天与其命”,儒家对“时运”、“命运”的态度是十分积极的。“学而时习之”就是要成就这“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与天其命而天与其命”。“有朋自远方来”,言“地”。地,包括土地等,但不单指土地,甚至地球之类的浩瀚之物,而是指大道流行的场所、空间等。地是离不开天的,有其天时,必成就其地,其地,包括一切的现实客观条件。通常所说的“地运”、“国运”等,就属于“地”的范围。一般人更熟悉的,就是所谓的“地利”了,儒家对“地利”的态度也是“与地其利而地与其利”。“有朋自远方来”就是要成就这“与地其利而地与其利”。“人不知而不愠”,言“人”。人,天地之心也。张载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说的就是这“人不知而不愠”。那么天地之心在哪里?天地之心就在人的心里,人心立,则天地立其心。西学讲人化自然,后来又有了所谓的人择原理,但对这“天地人”的关系,还是没有儒家、《论语》讲得透彻。“人不知而不愠”,就是要成就“与人其和而人与其和”,最终成就真正的“人和”。这三个“不亦”,讲的就是君子如何“与其天时、与其地利”,最后“成其人和”,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和”?就是“人不愠”的世界,“没有郁结的世界”,就是世界大同。只有“与人其和而人与其和”,最终成就真正的“人和”,君子才算是真正行成“圣人之道”。离开这三个“不亦”,一般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实不知何谓“天时、地利、人和”也。明白了上面,就不难明白这三个“不亦”,为什么是按“说、乐、君子“的顺序来安排。“说”,就是“悦”,对于忧郁症等大流行的现代社会,这个“悦”太罕见了,而连“悦”都没有,就不要侈谈诸如幸福感之类的废话。那么,何谓真“悦”?“闻、见、学、行”“圣人之道”也。“闻、见、学、行”“圣人之道”,才是真正快乐的事,令人心情舒畅的事,如果个体的心情都不能“悦”、不能“不愠”,怎么可能成就“不愠”的世界?所以要“修身”,“学而时习之”地“修身”,其结果就是“悦”,“悦”也就是个体的“不愠”。那么,“修身”为什么和“天时”挂钩?所谓“修身”不是一个人的盲修瞎练,“闻、见、学、行”“圣人之道”要“与天其时而天与其时”,其中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修身”,然后要“齐家”。这“家”,不是一般所谓的家庭,那是“小家”,一个地区是家,一个国家也是家,那是“大家”。齐家才能“乐”,这读yue,箫韶九成,盛世之象。家不齐,国不齐,怎么可能有“箫韶九成,盛世之象”?所以要“齐家”,“有朋自远方来”就是要“齐家”,其结果就是“乐”,“乐”也就是“家”的“不愠”,只有“不愠”才可能“箫韶九成,盛世之象”,才可能“乐”。那么,“齐家”为什么和“地利”挂钩?家、国都属于“地”的范畴,通常有所谓的“家运”、“国运”等,要“齐家”,改变“家运”、“国运”,就要“与地其利而地与其利”,这样才能最终成就“箫韶九成,盛世之象”,其中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齐家”,然后要“平天下”。而只有“天下平”了,世界“不愠”、没有郁结了,世界大同了,才算是“平天下”,才算是“人和”,才算是君子行“圣人之道”,才算是“不亦君子乎?”上面的“说”、“乐”,都是“不愠”的特殊形式,分别对应着个体和家,但真正的“不愠”是全天下的,这个天下不单单指人类社会,按现代术语,至少是包括了整个人类社会和自然界。天下万物都要和谐、都要“不愠”,这才是真的“不愠”,也才是真的“平天下”,只有这样,才是真的“人和”了。所以,“平天下”与“人和”是密不可分的!综上所述,可以清楚地看到,“学而时习之”、“有朋自远方来”、“人不知而不愠”与“说、乐、君子”以及“天、地、人”或“天时、地利、人和”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论语》的首章是站在这样的高度立论的,而不是如千古以来那些盲人的瞎解释所说那样。只有这样,才算初步明白“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的意思,也才算初步知道《论语》说了点什么。但这只是一个大纲,只是一个框架,更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