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宁
试论《诗经》的表现艺术——赋、比、兴手法及对后世民歌和文人诗歌的影响。——赋、比、兴手法及对后世民歌和文人诗歌的影响。《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本只称“诗”或“诗三百”,《诗经》是后起之名,全书收录周初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诗经》丰富优美的语言,和谐自然的韵律,丰富多彩的内容,富于变化的表现艺术为后世诗歌的发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础。《诗经》的表现艺术博大精深,这里仅谈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以及这些手法对后世文人诗歌和民歌的影响。一、 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历来,人们以“赋、比、兴”作为《诗经》的写作手法“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痹贿,以此物比彼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用之辞也。”(朱考亭语)赋相当于今天文学上的叙述手法。比、兴相当于比拟、借喻等修辞手法。(一) 赋《诗经》中有很多篇章运用了赋的手法,多是长篇的。如《卫风、硕人、氓》,《魏风、伐檀》,《秦风、小戎》,豳风、七月》,《大雅》,《小雅》,长篇特多,也就是用赋的写法多。虽然是叙事,但也有细腻的描写,如人物形象,人的内心活动和事件过程,都写得形象鲜明,意境及深。先说人物形象:1、人物外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齿如 兮。螓首蛾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风、硕人》《硕人》这章,前五句写静态的身体形象,。分别就手、肤、齿、首、眉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本来已经非常美了,再加上后二句,真是呼之欲出。2、婚嫁心理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至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诗经、卫风、氓》这一章写结婚、勤劳持家,生活富裕后又被遗弃,竟然被兄弟耻笑,写了一件无限哀痛的事件和真实、丰富、曲折的内心感受。3、景物描写通过写景来衬托人物内心活动,意境高妙,引人入胜。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小雅、采薇》通过典型的环境描写,描写出人物的典型性格,通过正衬和反衬的的手法,写出人物内心的悲苦,因而后人多用杨柳来表达人物的离愁别绪。故前人评它是《诗经》的典范,被后人称之为“压卷”不无道理。再举一例: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时,曰之夕矣,牛羊下来。君子于役, 如之勿所思!君子于役,不曰不月,曷其有 ?鸡栖于 ,曰之夕也,牛羊下栝,君子于役,苟无饥渴!——《王风、君子于役》诗歌描绘了一幅安闲恬静的“晚归图”,每当落曰的余辉还抹在天边, 牛羊便成群结伴,悠然自得的走下山来;鸣声咯咯的鸡群,也呼唤着栖息于窝中。可是,丈夫却久役不归,妻子热切的盼望他早曰归来,思念之情排解不开,相思之苦,排遣不尽。连禽兽都知道回家,触景生情,外出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作者借助映衬的技巧,将一位女子的思夫之情寄寓在所描述的景物中,情因景显得更加真挚,景因情变得更加典型,情景交融,引起人们思想感情的共鸣。这也是《诗经》中写景的范例。4、时令、劳动四之曰举趾。同我归子,盍彼南 ,田峻至喜。一之曰于 。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曰其同,载绩武功。言私其 ,献 于公”——《七月》仅两节诗歌,既写了时令,又写了农民劳动:一年忙碌到头不得休息,千辛万苦熬到年终,还要向老爷们献上年货。5、写景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坎坎伐轮兮,置之河 兮,河水清且沦猗、、、、、、 ——《伐檀》情景如画,美不胜收,和人物命运形成对比。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兼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渭。……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兼葭》《兼葭》意境极美,也反衬人物命运。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兮,秋曰凄凄,白卉具腓。乱离莫矣,瑗其适归?冬曰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伤害。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曰构祸,曷云能谷。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 以仕,宁莫我有。山有蕨薇,湿有桤 ,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小雅、四月》《四月》以夏、秋、冬、写出了三种季节的特点:夏曰酷暑,秋气萧杀,冬季烘托时代离乱,可是人民却无家可归,“一切景语皆情语”写景写时令,都为写人,写人的丰富感情。(二) 比兴《诗经》中,比兴手法更是大量运用。比如以硕鼠、鸱 比喻剥削者与压圃贿,不但形象生动,实质也很贴切,是以此物比彼物的例子,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硕鼠》“鸱 鸱 ,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恩斯, 子闵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莆户,今汝下民,或敢辱予”“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口卒 曰予未有室家”“予羽谯谯,予尾 予室翘翘,风雨所飘摇,予唯音哓哓” ——《鸱 》硕鼠、鸱 的形象跃然纸上,不言而喻。以上是用动物起兴,用植物起兴的例子也很多:“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 ,我相此邦,无不溃止”——《大雅、召 》这是用天汗成灾,水中枯槁的浮草,来比国家的动乱。又如:“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曰用饮食,群黎百姓,偏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曰之升,如南山之寿,不蹇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天保》诗尾这是用高山、曰月、松柏比喻国家安定稳固。和前面一章一样,也属明喻手法。“墙有茨,不可不扫也,中莆之言,不可不可不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墙有茨,不可不襄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墙有茨,不可不束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墙有茨》诗尾。这首诗用难得根除的墙上的蒺藜草,比喻那些贵族老爷们所干的可耻行为,连别人也感到害羞。“中谷有推, 其干矣,有如仳离,慨其叹矣,慨其叹矣,与之人艰难矣”“中谷有推, 其 矣,有如仳离,条其 矣,条其叹矣,遇之人不淑矣”“中谷有推, 其湿矣,有如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中谷有推》 这首诗用山中的益母草,因遇到山洪被淹没,水退后又被风吹,太阳晒干。任风雨摧残,命运菲薄,干湿不又自己作主,比喻妇人被遗弃,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确可怜,令人同情。“桃之夭夭,其叶荼奏,之又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这首诗描写春天的桃树,红花盛开,鲜艳绚烂,比喻初嫁少女光艳照人,令人心生爱意,这是借喻的写法。(二) 《诗经》的表现手法对后世民歌的影响1、赋《诗经》中赋的手法对后世民歌也有很大影响,这里从叙事和写景两方面略做探讨。(1)、叙事“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旦辞黄河去,暮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渡若飞。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原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乐府民歌〈木兰诗〉诗中对木兰应征、出征、作战、还乡的过程的叙写,其结构同《卫风、氓》中女主人公从婚恋到被弃过程的叙写非常相似。 (2)、写景“遥看是津河,杨柳郁婆娑。我是虏家儿,不解汉儿歌”——乐府诗集《折杨柳歌辞》先写景,后写意,和《小雅、采薇》中首段写景可谓异曲同工。2、比兴 我国民歌以南北朝民歌最具特色,民歌中比兴手法运用相当广泛。(1)、在诗前的“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木兰诗》用急促、单一的织布声来铺垫木兰焦急的心情。(2)用在诗中的“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西洲曲》对莲的描写,实际上是对诗中女子思郎而郎又不至的复杂心绪的描写。(3)用在诗尾的“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子夜歌》诗末两句,用织丝难以成匹喻男女主人公难以结合的遗憾。“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旁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木兰诗》这也是用在诗尾的,用雄兔、雌兔难辨比喻木兰女扮男装的高超艺术。《诗经 》不愧为中华文化史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是人类早期社会生活的真实反映,是早期人类心路历程的记载,它不仅影响这中华文化的过去,而且还必将影响着中华文化的将来。 
试论《诗经》的表现艺术(1)试论《诗经》的表现艺术——赋、比、兴手法及对后世民歌和文人诗歌的影响。——赋、比、兴手法及对后世民歌和文人诗歌的影响。《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本只称“诗”或“诗三百”,《诗经》是后起之名,全书收录周初至春秋中叶五百多年的诗歌305篇。《诗经》丰富优美的语言,和谐自然的韵律,丰富多彩的内容,富于变化的表现艺术为后世诗歌的发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础。《诗经》的表现艺术博大精深,这里仅谈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以及这些手法对后世文人诗歌和民歌的影响。一、 赋、比、兴手法在《诗经》中的应用历来,人们以“赋、比、兴”作为《诗经》的写作手法“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痹贿,以此物比彼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用之辞也。”(朱考亭语)赋相当于今天文学上的叙述手法。比、兴相当于比拟、借喻等修辞手法。(一) 赋《诗经》中有很多篇章运用了赋的手法,多是长篇的。如《卫风、硕人、氓》,《魏风、伐檀》,《秦风、小戎》,豳风、七月》,《大雅》,《小雅》,长篇特多,也就是用赋的写法多。虽然是叙事,但也有细腻的描写,如人物形象,人的内心活动和事件过程,都写得形象鲜明,意境及深。先说人物形象:1、人物外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 齿如 兮。螓首蛾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卫风、硕人》《硕人》这章,前五句写静态的身体形象,。分别就手、肤、齿、首、眉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本来已经非常美了,再加上后二句,真是呼之欲出。2、婚嫁心理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至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诗经、卫风、氓》这一章写结婚、勤劳持家,生活富裕后又被遗弃,竟然被兄弟耻笑,写了一件无限哀痛的事件和真实、丰富、曲折的内心感受。3、景物描写通过写景来衬托人物内心活动,意境高妙,引人入胜。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小雅、采薇》通过典型的环境描写,描写出人物的典型性格,通过正衬和反衬的的手法,写出人物内心的悲苦,因而后人多用杨柳来表达人物的离愁别绪。故前人评它是《诗经》的典范,被后人称之为“压卷”不无道理。再举一例: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时,曰之夕矣,牛羊下来。君子于役, 如之勿所思!君子于役,不曰不月,曷其有 ?鸡栖于 ,曰之夕也,牛羊下栝,君子于役,苟无饥渴!——《王风、君子于役》诗歌描绘了一幅安闲恬静的“晚归图”,每当落曰的余辉还抹在天边, 牛羊便成群结伴,悠然自得的走下山来;鸣声咯咯的鸡群,也呼唤着栖息于窝中。可是,丈夫却久役不归,妻子热切的盼望他早曰归来,思念之情排解不开,相思之苦,排遣不尽。连禽兽都知道回家,触景生情,外出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呢?作者借助映衬的技巧,将一位女子的思夫之情寄寓在所描述的景物中,情因景显得更加真挚,景因情变得更加典型,情景交融,引起人们思想感情的共鸣。这也是《诗经》中写景的范例。4、时令、劳动四之曰举趾。同我归子,盍彼南 ,田峻至喜。一之曰于 。取彼狐狸,为公子裘。二之曰其同,载绩武功。言私其 ,献 于公”——《七月》仅两节诗歌,既写了时令,又写了农民劳动:一年忙碌到头不得休息,千辛万苦熬到年终,还要向老爷们献上年货。5、写景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坎坎伐辐兮,置之河之侧兮,河水清且直猗,、、、、、、坎坎伐轮兮,置之河 兮,河水清且沦猗、、、、、、 ——《伐檀》情景如画,美不胜收,和人物命运形成对比。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为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兼葭凄凄,白露未唏,所谓伊人,在水之渭。……兼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 。……——《兼葭》《兼葭》意境极美,也反衬人物命运。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宁忍兮,秋曰凄凄,白卉具腓。乱离莫矣,瑗其适归?冬曰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谷,我独伤害。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曰构祸,曷云能谷。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 以仕,宁莫我有。山有蕨薇,湿有桤 ,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小雅、四月》《四月》以夏、秋、冬、写出了三种季节的特点:夏曰酷暑,秋气萧杀,冬季烘托时代离乱,可是人民却无家可归,“一切景语皆情语”写景写时令,都为写人,写人的丰富感情。(二) 比兴《诗经》中,比兴手法更是大量运用。比如以硕鼠、鸱 比喻剥削者与压圃贿,不但形象生动,实质也很贴切,是以此物比彼物的例子,如:“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汝,莫我肯德,逝将去汝,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硕鼠》“鸱 鸱 ,既取我子,无毁我室,恩斯恩斯, 子闵斯。”“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莆户,今汝下民,或敢辱予”“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予口卒 曰予未有室家”“予羽谯谯,予尾 予室翘翘,风雨所飘摇,予唯音哓哓” ——《鸱 》硕鼠、鸱 的形象跃然纸上,不言而喻。以上是用动物起兴,用植物起兴的例子也很多:“如彼岁旱,草不溃茂,如彼栖 ,我相此邦,无不溃止”——《大雅、召 》这是用天汗成灾,水中枯槁的浮草,来比国家的动乱。又如:“神之吊矣,诒尔多福,民之质矣,曰用饮食,群黎百姓,偏为尔德” “如月之恒,如曰之升,如南山之寿,不蹇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天保》诗尾这是用高山、曰月、松柏比喻国家安定稳固。和前面一章一样,也属明喻手法。“墙有茨,不可不扫也,中莆之言,不可不可不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墙有茨,不可不襄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墙有茨,不可不束也,中莆之言,不可不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墙有茨》诗尾。这首诗用难得根除的墙上的蒺藜草,比喻那些贵族老爷们所干的可耻行为,连别人也感到害羞。“中谷有推, 其干矣,有如仳离,慨其叹矣,慨其叹矣,与之人艰难矣”“中谷有推, 其 矣,有如仳离,条其 矣,条其叹矣,遇之人不淑矣”“中谷有推, 其湿矣,有如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中谷有推》 这首诗用山中的益母草,因遇到山洪被淹没,水退后又被风吹,太阳晒干。任风雨摧残,命运菲薄,干湿不又自己作主,比喻妇人被遗弃,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确可怜,令人同情。“桃之夭夭,其叶荼奏,之又于归,宜其家人” ——《桃夭》这首诗描写春天的桃树,红花盛开,鲜艳绚烂,比喻初嫁少女光艳照人,令人心生爱意,这是借喻的写法。
思想内容:《诗经》全面地展示了中国周代时期(西周、东周、东周春秋中期)的社会生活,真实地反映了中国奴隶社会从兴盛到衰败时期的历史面貌。其中有些诗,如《大雅》中的《生民》、《公刘 》、《绵》、《皇矣》、《大明》等,记载了后稷降生到武王伐纣,是周部族起源、发展和立国的历史叙事诗。 有些诗,如《魏风·硕鼠》、《魏风·伐檀》等,以冷嘲热讽的笔调形象地揭示出奴隶主贪婪成性、不劳而获的寄生本性,唱出了人民反抗的呼声和对理想生活的向往,显示了奴隶制崩溃时期奴隶们的觉醒;有些诗,如《小雅·何草不黄》、《豳风·东山》、《唐风·鸨羽》、《小雅·采薇》等写征夫思家恋土和对战争的哀怨;《王风·君子于役 》、《卫风·伯兮》等表现了思妇对征人的怀念。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西周时期不合理的兵役制度和战争徭役给人民带来的无穷痛苦和灾难。有些诗,如《周南·芣苢》完整地刻画了妇女们采集车前子的劳动过程;《豳风·七月》记叙了奴隶一年四季的劳动生活;《小雅·无羊》反映了奴隶们的牧羊生活。 还有不少诗表现了青年男女的爱情生活,如《秦风·兼葭》表现了男女之间如梦的追求;《郑风·溱洧》、《邶风·静女》表现了男女之间戏谑的欢会;《王风·采葛》表现了男女之间痛苦的相思;《卫风·木瓜》、《召南·摽有梅 》表现了男女之间的相互馈赠;《庸风·柏舟》、《郑风·将仲子》则反映了家长的干涉和社会舆论给青年男女带来的痛苦;另如《邶风·谷风》、《卫风·氓》还抒写了弃妇的哀怨,愤怒谴责了男子的忘恩负义,反映了阶级社会中广大妇女的悲惨命运。 《诗经》存三百零五篇,分《风》、《雅》、《颂》三部分。《风》有十五国风,是出自各地的民歌,这一部分文学成就最高,有对爱情、劳动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故土、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雅》分《大雅》、《小雅》,多为贵族祭祀之诗歌,祈丰年、颂祖德。《小雅》中也有部分民歌。《颂》则为宗庙祭祀之诗歌。《雅》、《颂》中的诗歌,对于我们考察早期历史、宗教与社会有很大价值。孔子曾概括《诗经》宗旨为“无邪”,并教育弟子、孩子读《诗经》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先秦诸子中,引用《诗经》者颇多,如孟子、荀子、墨子、庄子、韩非子等人在说理论证时,多引述《诗经》中的句子以增强说服力。后来,《诗经》被儒家奉为经典,成为《六经》(包括《诗》、《书》、《礼》、《乐》、《易》、《春秋》)及《五经》(无《乐》)之一。艺术特点:就诗歌的性质来说,《雅》、《颂》基本上是为特定的目的而写作、在特定场合中使用的乐歌,《国风》大多是民歌。只是《小雅》的一部分,与《国风》类似。但必须指出:我们在这里说的“民歌”,只是一种泛指;其特点恰与上述《雅》、《颂》的特点相反,是由无名作者创作、在社会中流传的普通抒情歌曲。大多数民歌作者的身份不易探究清楚。假如以诗中自述者的身份作为作者的身份,则既包括劳动者、士兵,也包括相当一部分属于“士”和“君子”阶层的人物。“士”在当时属于贵族最低的一级,“君子”则是对贵族的泛称。此外仍有许多无法确定身份的人物。所以只能大致地说,这种民歌是社会性的群众性的作品。由于诗歌的性质不同,其描述的内容也相应有所不同。《颂》诗主要是《周颂》,这是周王室的宗庙祭祀诗,产生于西周初期。除了单纯歌颂祖先功德而外,还有一部分于春夏之际向神祈求丰年或秋冬之际酬谢神的乐歌,反映了周民族以农业立国的社会特征和西周初期农业生产的情况。《大雅》中的《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五篇是一组周民族的史诗,记述了从周民族的始祖后稷到周王朝的创立者武王灭商的历史。其产生的年代大致也在西周初期。《国风》中的民间歌谣(包括《小雅》中一部分类似作品),所反映的生活内容比纯粹出于社会上层的《雅》、《颂》广阔得多,生活气息也更为浓厚。《国风》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政治批评和道德批评的诗。这些诗有些是针对特定的人物事件的,有的则带有普遍意义。总体上说,这些诗较多反映了社会中下层民众对上层统治者的不满。 《诗经》中写恋爱和婚姻问题的诗,或歌唱男女相悦之情、相思之意,或赞扬对方的风采容貌,或描述幽会的情景,或表达女子的微妙心理,或嗟叹弃妇的不幸遭遇,内容丰富,感情真实,是全部《诗经》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作品 。
周代,礼教初设,古风犹存,青年男女的自由恋爱尚少禁忌,所谓:“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周礼·媒氏》)在《诗经》中有许多男女恋情诗,而恋人之歌,多集于《国风》。风即指音乐曲调,国是地区、方城之意,“国风”即各地区的乐调 。《国风》取材于各地的民间歌曲,反映了当时各地的民俗风情。而男女恋情,人之天性,所以在《国风》中也颇多涉及。《诗经》第一首便是以爱情为题材的诗歌《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以《关雎》为始篇,例来众多注家的评价多为淑女以配君子,说明在我国古代爱情便成为了诗歌的重要主题之一。 《毛诗·大序》中说“诗者,志之所至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诗歌由内心的感发所产生,而爱情是人类最纯真的感情表露,也是最值得用诗歌来歌颂的。《诗经》中的爱情诗类型多种多样,涉及到爱情的酸酸甜甜:有写幽会亲昵的《邶风·静女》,有写情侣春游的欢快的《郑风·溱洧》,有写两情野合欢娱的《召南·野有死麕》,有写饱含思念的《王风·采葛》,有写情女想情郎的《郑风·子衿》,有写情侣闹别扭的《郑风·狡童》,有写意中人不可求空余恨的《周南·汉广》,有写表现意中人难以亲近的《秦风·蒹葭》,有写失恋苦涩的《召南·江有汜》,有写遭到家长干涉的《郑风·将仲子》,还有反抗家长干涉的《王风·大车》。从以上的这些列举中我们可以看出,《诗经》中的爱情诗广泛地反映了那个时代男女爱情生活的幸福快乐与挫折痛哭,在阅读中我们能够体会出诗歌中充满坦诚、真挚的感情。 在爱情诗歌中很多是用女性的口吻来写的,她们对于爱情的追求是大胆的而且热烈的,这也许是因为那时古朴的民风使然吧。如《郑风·褰裳》: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读后给人一种民生纯朴的感觉,《诗经》里这一篇仅用短短几句对话,便把情人相戏的情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除了以女性口吻来写的以外,以男性口吻来写的诗也很能体现女性在恋爱中开爱的情趣。如《邶风·静女》这首诗便以男子的口吻写幽期密约的乐趣: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踯躅。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可爱的姑娘按照约定在城角楼等他,也许为了逗着玩,他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来时见不着她,急得搔首踯躅。等到他发现姑娘已经来了而且情意深长的带给他一些礼物时,便大喜过望。幽静的城角,情侣来调情,一派温情脉脉的场景。 爱情的自然流露和表白充满了甜蜜,然而现实却给人们的感情增加了许多束缚。在那个时代男女的婚姻大事已经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参与,不再是完全的自由的了。《礼记·曲礼》中讲:“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仪礼·士昏礼》“昏礼下达,纳采用雁。”《礼记·坊记》中有:“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艺麻如之何?横从其母。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可见,那时对男女之情已经有所限制了。而具体到对女性而言,受到的束缚更多,既不愿舍弃情郎,又不敢违反父母的命令,《郑风·将仲子》就描写了这样一位为情所困的女子: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孟子·滕文公下》中写道:“丈夫生而愿为有官,女子考而愿为有宗,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将仲子》里的这位女主人公害怕的也正是这些礼教。对于仲子的爱和父母、诸兄及国人之言成为少女心中纠缠不清的矛盾,一边是自己所爱的人,另一边是自己的父母兄弟,怎么办呢?几多愁苦,几多矛盾,少女的心事又怎能说清呢? 《诗经》的爱情诗对于女性的描写是真实自然的,用“思无邪”来形容里面的感情真正是恰到好处。 另外,《诗经》作为一部古代的诗歌总集,里面记载的诗歌并非一时一地之作,而我们从这些爱情诗中也可以看出在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民间的风俗是不同的。对于一些诗歌的具体年代我们不甚清楚,但从整个历史的发展来看,古代的婚姻恋爱的风俗应该是一个由开放到保守的过程,各个诸侯国和不同的地区风俗也有所差异。如评注者常说“郑声淫”,从现在的观点来看其实只不过郑国的诗歌多是大胆表露男女之情的诗歌,只是更大胆更热烈而已。而从《褰裳》到《将仲子》,同为《郑风》又可以看到有所差别,前者更加开放,后者却顾虑重重,这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同,也许是因为作者身份不同,但总体来看,当时的婚姻制度并非如后来封建时期有严格的规定,较之封建时期还是相对自由的。 《诗经》中的爱情诗为我们记录下了中国古代人们美好的爱情生活,也为我们研究古代的风俗历史提供了宝贵的材料。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永恒的主题,其中几多甘甜,几多辛酸;而《诗经》用人民纯朴的语言酿造了古代先人们生活中美妙的酒浆
《诗经》是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录了从西周到春秋时期的305篇诗歌,古时也称“诗三百”,汉代儒生始称《诗经》。现存的《诗经》是汉朝毛亨所传下来的,所以又叫“毛诗”,编为“风”、“雅”、“颂”三部分。 据说《诗经》中的诗,当时都是能演唱的歌词。按所配乐曲的性质,可分成风、雅、颂类。“风”包括周南、召南、邶风、庸阝风、卫风、王风、郑风、齐风、魏风、唐风、秦风、陈风、桧风、曹风、豳风组成,称为十五国风,大部分是黄河流域的民歌,小部分是贵族加工的作品,共160篇。“雅”包括小雅和大雅,共105篇。“雅”基本上是贵族的作品,只有小雅的一部分来自民间。“颂”包括周颂、鲁颂和商颂,共40篇。颂是宫廷用于祭祀的歌词。一般来说,来自民间的歌谣,生动活泼,而宫廷贵族的诗作,相形见拙,诗味不多。 《诗经》是中国韵文的源头,是中国诗史的光辉起点。它形式多样:史诗、讽刺诗、叙事诗、恋歌、战歌、颂歌、节令歌以及劳动歌谣样样都有。它内容丰富,对周代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如劳动与爱情、战争与徭役、压迫与反抗、风俗与婚姻、祭祖与宴会,甚至天象、 地貌、动物、植物等各个方面都有所反映。可以说,《诗经》是周代社会的一面镜子。而 《诗经》的语言是研究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前6世纪汉语概貌的最重要的资料。《诗经》是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原本称《诗》,编成于公元前6世纪的春秋时期,共305篇,所以也叫《诗三百》。孔子将《诗三百》做为道德教育的教材,自汉以后儒家学派把它当成经典,奉为“六经”之一,才称为《诗经》。《诗经》广泛地反映了古代社会生活,富于写实精神,是我国诗歌现实主义传统的源头。 按体制《诗经》分“风”“雅”“颂”三大类。 (1)“风”有十五国风,大都是民间歌谣,是当时人民的口头创作,反映了社会的风貌和人民的喜怒哀乐,是《诗经》中的精华。 (2)“雅”分大雅与小雅,是宫廷乐曲歌词。 (3)“颂”分周颂、鲁颂、商颂,是宗庙祭祀的乐歌。 《诗经》的表现手法有:赋、比、兴。 (1)赋者,铺也,铺采螭文,体物写志也。——铺陈 (2)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比喻 (3)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联想 风、雅、颂和赋、比、兴合称为“诗经六义” 、诗、书、礼、乐、易、春秋合称“六艺” 《诗经》中的《国风》和《离骚》并称“风骚”,代表我国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大文学传统。“风骚”后代指文学才华。 春秋赋诗言志,战国著述引诗。 孔子:“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 孔子:“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诗无邪。” 孔子:“诗可以兴(联想政教),可以观(观察得失),可以怨(讽刺政治),迩(近)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赞同0| 评论
思想内容:《诗经》全面地展示了中国周代时期(西周、东周、东周春秋中期)的社会生活,真实地反映了中国奴隶社会从兴盛到衰败时期的历史面貌。其中有些诗,如《大雅》中的《生民》、《公刘 》、《绵》、《皇矣》、《大明》等,记载了后稷降生到武王伐纣,是周部族起源、发展和立国的历史叙事诗。有些诗,如《魏风·硕鼠》、《魏风·伐檀》等,以冷嘲热讽的笔调形象地揭示出奴隶主贪婪成性、不劳而获的寄生本性,唱出了人民反抗的呼声和对理想生活的向往,显示了奴隶制崩溃时期奴隶们的觉醒;有些诗,如《小雅·何草不黄》、《豳风·东山》、《唐风·鸨羽》、《小雅·采薇》等写征夫思家恋土和对战争的哀怨;《王风·君子于役 》、《卫风·伯兮》等表现了思妇对征人的怀念。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反映了西周时期不合理的兵役制度和战争徭役给人民带来的无穷痛苦和灾难。有些诗,如《周南·芣苢》完整地刻画了妇女们采集车前子的劳动过程;《豳风·七月》记叙了奴隶一年四季的劳动生活;《小雅·无羊》反映了奴隶们的牧羊生活。还有不少诗表现了青年男女的爱情生活,如《秦风·兼葭》表现了男女之间如梦的追求;《郑风·溱洧》、《邶风·静女》表现了男女之间戏谑的欢会;《王风·采葛》表现了男女之间痛苦的相思;《卫风·木瓜》、《召南·摽有梅 》表现了男女之间的相互馈赠;《庸风·柏舟》、《郑风·将仲子》则反映了家长的干涉和社会舆论给青年男女带来的痛苦;另如《邶风·谷风》、《卫风·氓》还抒写了弃妇的哀怨,愤怒谴责了男子的忘恩负义,反映了阶级社会中广大妇女的悲惨命运。《诗经》存三百零五篇,分《风》、《雅》、《颂》三部分。《风》有十五国风,是出自各地的民歌,这一部分文学成就最高,有对爱情、劳动等美好事物的吟唱,也有怀故土、思征人及反压迫、反欺凌的怨叹与愤怒。《雅》分《大雅》、《小雅》,多为贵族祭祀之诗歌,祈丰年、颂祖德。《小雅》中也有部分民歌。《颂》则为宗庙祭祀之诗歌。《雅》、《颂》中的诗歌,对于我们考察早期历史、宗教与社会有很大价值。孔子曾概括《诗经》宗旨为“无邪”,并教育弟子、孩子读《诗经》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先秦诸子中,引用《诗经》者颇多,如孟子、荀子、墨子、庄子、韩非子等人在说理论证时,多引述《诗经》中的句子以增强说服力。后来,《诗经》被儒家奉为经典,成为《六经》(包括《诗》、《书》、《礼》、《乐》、《易》、《春秋》)及《五经》(无《乐》)之一。艺术特点:就诗歌的性质来说,《雅》、《颂》基本上是为特定的目的而写作、在特定场合中使用的乐歌,《国风》大多是民歌。只是《小雅》的一部分,与《国风》类似。但必须指出:我们在这里说的“民歌”,只是一种泛指;其特点恰与上述《雅》、《颂》的特点相反,是由无名作者创作、在社会中流传的普通抒情歌曲。大多数民歌作者的身份不易探究清楚。假如以诗中自述者的身份作为作者的身份,则既包括劳动者、士兵,也包括相当一部分属于“士”和“君子”阶层的人物。“士”在当时属于贵族最低的一级,“君子”则是对贵族的泛称。此外仍有许多无法确定身份的人物。所以只能大致地说,这种民歌是社会性的群众性的作品。由于诗歌的性质不同,其描述的内容也相应有所不同。《颂》诗主要是《周颂》,这是周王室的宗庙祭祀诗,产生于西周初期。除了单纯歌颂祖先功德而外,还有一部分于春夏之际向神祈求丰年或秋冬之际酬谢神的乐歌,反映了周民族以农业立国的社会特征和西周初期农业生产的情况。《大雅》中的《生民》、《公刘》、《绵》、《皇矣》、《大明》五篇是一组周民族的史诗,记述了从周民族的始祖后稷到周王朝的创立者武王灭商的历史。其产生的年代大致也在西周初期。 《国风》中的民间歌谣(包括《小雅》中一部分类似作品),所反映的生活内容比纯粹出于社会上层的《雅》、《颂》广阔得多,生活气息也更为浓厚。《国风》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政治批评和道德批评的诗。这些诗有些是针对特定的人物事件的,有的则带有普遍意义。总体上说,这些诗较多反映了社会中下层民众对上层统治者的不满。 《诗经》中写恋爱和婚姻问题的诗,或歌唱男女相悦之情、相思之意,或赞扬对方的风采容貌,或描述幽会的情景,或表达女子的微妙心理,或嗟叹弃妇的不幸遭遇,内容丰富,感情真实,是全部《诗经》中艺术成就最高的作品 。赋、比、兴的手法 句式的章法 雅、颂不同的语言风格 《诗经》关注现实,抒发现实生活触发的真情实感,这种创作态度,使其具 有强烈深厚的艺术魅力。无论是在形式体裁、语言技巧,还是在艺术形象和表现 手法上,都显示出我国最早的诗歌作品在艺术上的巨大成就。 赋、比、兴的运用,既是《诗经》艺术特征的重要标志,也开启了我国古代 诗歌创作的基本手法。关于赋、比、兴的意义,历来说法众多。简言之,赋就是 铺陈直叙,即诗人把思想感情及其有关的事物平铺直叙地表达出来。比就是比方, 以彼物比此物,诗人有本事或情感,借一个事物来作比喻。兴则是触物兴词,客 观事物触发了诗人的情感,引起诗人歌唱,所以大多在诗歌的发端。赋、比、兴 三种手法,在诗歌创作中,往往交相使用,共同创造了诗歌的艺术形象,抒发了 诗人的情感,赋运用得十分广泛普遍,能够很好地叙述事物,抒写感情。如《七 月》叙述农夫在一年十二个月中的生活,就是用赋法。赋是一种基本的表现手法, 赋中用比,或者起兴后再用赋,在《诗经》中是很常见的。赋可以叙事描写,也 可以议论抒情,比兴都是为表达本事和抒发情感服务的,在赋、比、兴三者中, 赋是基础。 《诗经》中比的运用也很广泛,比较好理解。其中整首都以拟物手法表达感 情的比体诗,如《豳风·鸱鸮》、《魏风·硕鼠》、《小雅·鹤鸣》,独具特色; 而一首诗中部分运用比的手法,更是丰富多彩。《卫风·硕人》,描绘庄姜之美, 用了一连串的比:“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分别以柔嫩的白茅芽、冻结的油脂、白色长身的天牛幼虫、白而整齐的瓠子、宽 额的螓虫、蚕蛾的触须来比喻美人的手指、肌肤、脖颈、牙齿、额头、眉毛,形 象细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句动态描写,又把这幅美人图变得生动鲜 活。《召南·野有死麕》则不从局部比喻,而以“有女如玉”作比,使人由少女 的美貌温柔联想到美玉的洁白、温润。以具体的动作和事物来比拟难言的情感和 独具特征的事物,在《诗经》中也很常见。“中心如醉”、“中心如噎”(《王 风·黍离》),以“醉”、“噎”比喻难以形容的忧思;“巧言如簧”(《小雅 ·巧言》)、“其甘如荠”(《邶风·谷风》),“巧言”、“甘”这些不易描 摹的情态,表现为形象具体的“簧”、“荠”。总之,《诗经》中大量用比,表 明诗人具有丰富的联想和想象,能够以具体形象的诗歌语言来表达思想感情,再现异彩纷呈的物象。 《诗经》中“兴”的运用情况比较复杂,有的只是在开关起调节韵律、唤起 情绪的作用,兴句与下文在内容上的联系并不明显。如《小雅·鸳鸯》:“鸳鸯 在梁,戢其左翼,君子万年,宜其遐福。”兴句和后面两句的祝福语,并无意义 上的联系。《小雅·白华》以同样的句子起兴,抒发的却是怨刺之情:“鸳鸯在 梁,戢其左翼。之子无良,二三其德。”这种与本意无关,只在诗歌开头协调音 韵,引起下文的起兴,是《诗经》兴句中较简单的一种。《诗经》中更多的兴句, 与下文有着委婉隐约的内在联系。或烘托渲染环境气氛,或比附象征中心题旨, 构成诗歌艺术境界不可缺的部分。《郑风·野有蔓草》写情人在郊野“邂逅相遇”: 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清秀妩媚的少女,就像滴着点点露珠的绿草一样清新可爱。而绿意浓浓、生 趣盎然的景色,和诗人邂逅相遇的喜悦心情,正好交相辉映。再如《周南·桃夭》 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起兴,茂盛的桃枝、艳丽的桃花,和新娘的青春美貌、 婚礼的热闹喜庆互相映衬。而桃树开花(“灼灼其华”)、结实(“有蕡其实”) 、枝繁叶茂(“其叶蓁蓁”),也可以理解为对新娘出嫁后多子多孙、家庭幸福 昌盛的良好祝愿。诗人触物起兴,兴句与所咏之词通过艺术联想前后相承,是一 种象征暗示的关系。《诗经》中的兴,很多都是这种含有喻义、引起联想的画面。 比和兴都是以间接的形象表达感情的方式,后世往往比兴合称,用来指《诗经》 中通过联想、想象寄寓思想感情于形象之中的创作手法。 《诗经》中赋、比、兴手法运用得最为圆熟的作品,已达到了情景交融、物 我相谐的艺术境界,对后世诗歌意境的创造,有直接的启发,如《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 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 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 之,宛在水中沚。 “毛传”认为是兴,朱熹《诗集传》则认为是赋,实际二者并不矛盾,是起 兴后再以赋法叙写。河滨芦苇的露水凝结为霜,触动了诗人思念“伊人”之情, 而三章兴句写景物的细微变化,不仅点出了诗人追求“伊人”的时间地点,渲染 出三幅深秋清晨河滨的图景,而且烘托了诗人由于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迫切地怀 想“伊人”的心情。在铺叙中,诗人反复咏叹由于河水的阻隔,意中人可望而不 可即,可求而不可得的凄凉伤感心情,凄清的秋景与感伤的情绪浑然一体,构成 了凄迷恍惚、耐人寻味的艺术境界。 《诗经》的句式,以四言为主,四句独立成章,其间杂有二言至八言不等。 二节拍的四言句带有很强的节奏感,是构成《诗经》整齐韵律的基本单位。四字 句节奏鲜明而略显短促,重章叠句和双声叠韵读来又显得回环往复,节奏舒卷徐 缓。《诗经》重章叠句的复沓结构,不仅便于围绕同一旋律反复咏唱,而且在意 义表达和修辞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 《诗经》中的重章,许多都是整篇中同一诗章重叠,只变换少数几个词,来 表现动作的进程或情感的变化。如《周南·芣苡》: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三章里只换了六个动词,就描述了采芣莒的整个过程。复沓回环的结构,灵 活多样的用词,把采芣苡的不同环节分置于三章中,三章互为补充,在意义上形 成了一个整体,一唱三叹,曼妙非常。方玉润《诗经原始》卷一云:“读者试平 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绣野、风和日丽中,群歌 互答,馀音袅袅,若远若近,若断若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则此诗可不必细绎而自得其妙焉。” 除同一诗章重叠外,《诗经》中也有一篇之中,有两种叠章,如《郑风·丰》 共四章,由两种叠章组成,前两章为一叠章,后两章为一叠章;或是一篇之中, 既有重章,也有非重章,如《周南·卷耳》四章,首章不叠,后三章是重章。 《诗经》的叠句,有的在不同诗章里叠用相同的诗句,如《豳风·东山》四 章都用“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开头,《周南·汉广》 三章都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结尾。有的是在同一诗 章中,叠用相同或相近的诗句,如《召南·江有汜》,既是重章,又是叠句。三 章在倒数第二、三句分别叠用“不我以”、“不我与”、“不我过”。 《诗经》中的叠字,又称为重言。“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小雅·伐木》), 以“丁丁”、“嘤嘤”摹伐木、鸟鸣之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以“依依”、“霏霏”,状柳、雪之态。这类例子,不胜枚举。和 重言一样,双声叠韵也使诗歌在演唱或吟咏时,章节舒缓悠扬,语言具有音乐美。 《诗经》中双声叠韵运用很多,双声如“参差”、“踊跃”、“黾勉”、“栗烈” 等等,叠韵如“委蛇”、“差池”、“绸缪”、“栖迟”等等,还有些双声叠韵 用在诗句的一字三字或二字四字上。如“如切如磋”(《卫风·淇奥》)、“炮 之燔之”(《小雅·瓠叶》)、“爰居爰处”(《邶风·击鼓》)、“婉兮娈兮” (《齐风·甫田》)等等。 《诗经》的押韵方式多种多样,常见的是一章之中只用一个韵部,隔句押韵, 韵脚在偶句上,这是我国后世诗歌最常见的押韵方式。还有后世诗歌中不常见的 句句用韵。《诗经》中也有不是一韵到底的,也有一诗之中换用两韵以上的,甚至还有极少数无韵之作。 《诗经》的语言不仅具有音乐美,而且在表意和修辞上也具有很好的效果。 《诗经》时代,汉语已有丰富的词汇和修辞手段,为诗人创作提供了很好的条件。 《诗经》中数量丰富的名词,显示出诗人对客观事物有充分的认识。《诗经》对 动作描绘的具体准确,表明诗人具体细致的观察力和驾驭语言的能力。如《芣莒》, 将采芣莒的动作分解开来,以六个动词分别加以表示:“采,始求之也;有,既 得之也。”“掇,拾也;捋,取其子也。”“袺,以衣贮之而执其衽也。 襭,以衣贮之而扱其衽于带间也。”(朱熹《诗集传》卷一)六个动词,鲜 明生动地描绘出采芣莒的图景。后世常用的修辞手段,在《诗经》中几乎都能找: 夸张如“谁谓河广,曾不容刀”(《卫风·河广》),对比如“女也不爽,士贰 其行”(《卫风·氓》),对偶如“縠则异室,死则同穴”(《王风·大车》) 等等,不一而足。 总之,《诗经》的语言形式形象生动,丰富多彩,往往能“以少总多”、“ 情貌无遗”(《文心雕龙·物色》)。但雅、颂与国风在语言风格上有所不同。 雅、颂多数篇章运用严整的四言句,极少杂言,国风中杂言比较多。小雅和国风 中,重章叠句运用得比较多,在大雅和颂中则比较少见。国风中用了很多语气词, 如“兮”、“之”、“止”、“思”、“乎”、“而”、“矣”、“也”等,这 些语气词在雅、颂中也出现过,但不如国风中数量众多,富于变化。国风中对语 气词的驱遣妙用,增强了诗歌的形象性和生动性,达到了传神的境地。雅、颂与 国风在语言上这种不同的特点,反映了时代社会的变化,也反映出创作主体身份 的差异。雅、颂多为西周时期的作品,出自贵族之手,体现了“雅乐”的威仪典 重,国风多为春秋时期的作品,有许多采自民间,更多地体现了新声的自由奔放, 比较接近当时的口语。《诗经》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和影响 抒情诗传统 风雅与文学革新 比兴的垂范 《诗经》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和深远的影响,奠定了我国诗歌的 优良传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诗人,我国诗歌艺术的民族特色由此肇端而形成。 《诗经》虽有少数叙事的史诗,但主要是抒情言志之作。《卫风·氓》这类 偏于叙述的诗篇,其叙事也是为抒情服务的,而不能简单地称为叙事诗。《诗经》 可以说主要是一部抒情诗集,在二千五百多年前产生了如此众多、水平如此之高 的抒情诗篇,是世界各国文学中罕见的。从《诗经》开始,就显示出我国抒情诗 特别发达的民族文学特色。从此以后,我国诗歌沿着《诗经》开辟的抒情言志的 道路前进,抒情诗成为我国诗歌的主要形式。 《诗经》表现出的关注现实的热情、强烈的政治和道德意识、真诚积极的人 生态度,被后人概括为“风雅”精神,直接影响了后世诗人的创作。 《诗经》中以个人为主体的抒情发愤之作,为屈原所继承。“国风好色而不 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史记·屈原列传》) 《离骚》及《九章》中忧愤深广的作品,兼具了国风、“二雅”的传统。汉乐府 诗缘事而发的特点,建安诗人的慷慨之音,都是这种精神的直接继承。后世诗人 往往倡导“风雅”精神,来进行文学革新。陈子昂感叹齐梁间“风雅不作” (《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他的诗歌革新主张,就是要以“风雅”广泛深 刻的现实性和严肃崇高的思想性,以及质朴自然、刚健明朗的创作风格,来矫正 诗坛长期流行的颓靡风气。不仅陈子昂,唐代的许多优秀诗人,都继承了“风雅” 的优良传统。李白慨叹“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古风》其一);杜甫更 是“别裁伪体亲风雅”(《戏为六绝句》其六),杜诗以其题材的广泛和反映社 会现实的深刻而被称为“诗史”;白居易称张籍“风雅比兴外,未尝著空文” (《读张籍古乐府》),实际上白居易和新乐府诸家,所表现出的注重现实生活、 干预政治的旨趣和关心人民疾苦的倾向,都是“风雅”精神的体现。而且这种精神在唐以后的诗歌创作中,从宋陆游到清末黄遵宪,也代不乏人。 如果说,“风雅”在思想内容上被后世诗人立为准的,比兴则在艺术表现手 法上为后代作家提供了学习的典范。《诗经》所创立的比兴手法,经过后世发展, 成了我国古代诗歌独有的民族文化传统。《诗经》中仅作为诗歌起头协调音韵, 唤起情绪的兴,在后代诗歌中仍有表现。而大量存在的兼有比义的兴,更为后代 诗人所广泛继承,比兴就成了一个固定的词,用来指诗歌的形象思维,或有所寄 托的艺术表现形式。《诗经》中触物动情,运用形象思维的比兴,塑造鲜明的艺 术形象,构成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对我国诗歌的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后世诗 歌中的兴象、意境等,对我国诗歌的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后世诗歌中的兴象、 意境等,都可以在《诗经》里看到萌芽。后代的民歌和模仿民歌的文人作品中, 以兴句起头的很多。汉乐府民歌、古诗十九首,以及魏晋时期许多文人的创作中, 都不乏其例,这明显是对《诗经》起兴手法的继承。而兴句和所咏之辞融为一体, 构成诗的意境,则是《诗经》比兴发展的更高阶段。 《诗经》于比兴时有寄托,屈原在《楚辞》中,极大地发展了《诗经》比兴 寄托的表现手法。同时,《诗经》中不一定有寄托的比兴,在《诗经》被经学化 后,往往被加以穿凿附会,作为政治说教的工具。因此,有时“比兴”和“风雅” 一样,被用来作为提倡诗歌现实性、思想性的标的。而许多诗人,也紧承屈原香 草美人的比兴手法,写了许多寓有兴寄的作品。比兴的运用,形成了我国古代诗 歌含蓄蕴藉、韵味无穷的艺术特点。 《诗经》对我国后世诗歌体裁结构、语言艺术等方面,也有深广的影响。曹 操、嵇康、陶渊明等人的四言诗创作直接继承《诗经》的四言句式。《诗经》其 他各种句式当时只是单句,后世演之,遂以成篇。同时,后世箴、铭、诵、赞等 文体的四方言句和辞赋、骈文以四六句为基本句式,也可以追溯到《诗经》。总 之,《诗经》牢笼千载,衣被后世,不愧为中国古代诗歌的光辉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