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813
他终于知道他的岗位不在仕途,而在民间。他不能再按照家族的指令,为了光宗耀祖去做官成相,他要做这个时代的太史公,用手中的狼毫笔去记录历史,为时代作传,提醒后来者不要重蹈覆辙。杜甫能从官僚家庭走出来,意义更为重大。 尽管无官一身轻,但无官也意味着没有了谋生之路。杜甫只能投亲靠友,说得高雅一点是求助。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乞食”。他带领家属走上了西去秦州(今甘肃天水)的漫漫旅途。 秦州位于六盘山支脉陇山的西侧,是西北重镇,也是内地通向西域的门户,距长安780里。那里有孤城一座,群山簇拥,羌汉杂居,风俗颇异。要到达秦州,杜甫全家老小需要翻过高达2000余米的陇山,其艰难险阻可想而知。南北走向的陇山,把陇西高原与渭河平原分为两处。杜甫全家胆战心惊地翻越陇山,一路上还要时时打听西部地区有无战火。 经历了万千险阻,他们终于到达秦州,住在城里一处雨水淋幔、屋檐短窄、墙头低矮、门前长草的简陋居处。 然而饥荒也在秦州等待他一家人了。从杜甫的诗中,我们知道了他一家人的困境:无米可炊,无衣裹身。处于困境中的杜甫,突发了奇思异想:如果那苦味的柏枝、高天的明霞要是也能充饥就好了,孩子们就不会挨饿了。杜甫的这点幻想,与他苦中作乐的诗歌一样,更让人感到悲伤和同情。 就在这时,秦州南面的同谷县(今甘肃成县)有位叫什么“佳主人”的家伙,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来信邀杜甫到同谷。杜甫以为那里气候温和,物产丰富,既可填无食之腹,又能省下棉衣服。于是就带着一家人,坐上马车离开秦州,踏上更为艰险的南行之路。 车行第一站到赤谷,从赤谷往南便进入险峻的山地,到处都是乱石堆积,只有两条车辙可以勉强通过。山深风大,日落时分还没有见到人烟,孩子已经饿得哭了起来。杜甫心急如焚,前面的村落还十分遥远,依稀的炊烟遥不可及。直到这时,他才感到自己这样冒冒失失地拖儿带女上路真是太危险了。 接下来是过铁堂峡,这里的山峡险绝。杜甫在(《铁堂峡》诗中描写了铁堂峡的真实面貌:山壁的颜色都是青黑,像精铁凝聚而成,一条羊肠山径盘旋而入苍穹,山顶上是长年的积雪。 此时,连车也不能坐了,一家人胆战心惊、神色惨淡地在峡谷中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艰难行走。谷底长冰横路,连马骨都几乎快被冻折,何况杜家又都是老弱病幼之人呢?杜甫的心情更加沮丧。 尽管如此,死里逃生的一家人最后总算是到了同谷。可是,那位写信相邀的“佳主人”根本没给杜甫提供任何生活援助,杜甫完全陷入了饥寒交迫的生活深渊之中。 为了孩子们不被饿死,杜甫只好拖着白头乱发的赢弱之躯,去天寒日暮的山谷里捡拾野生的橡子和栗子充饥。现实生活如此残酷得折磨人,杜甫只有在荒野中放声哀歌。 成为百姓一员的杜甫尽管朋友很多,可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让这位平生素有宰相之志的大丈夫岂能心安?迫于现实的无奈,杜甫只好拖着多病的身体,带着一家老小再次跋涉来到了成都。 在成都,靠朋友严武的资助,杜甫好不容易有了一座草堂栖身—一那间貌不惊人的草堂后来几乎成了杜甫的代名词。 草堂居住之初,诗人是宁静安闲的。在战乱之年,能得到这样的栖身之所,且是在浣花溪畔,有流水相伴,杜甫已心满意足。锦江风光像一剂安慰剂,让他得到了精神上的慰藉。他和邻居和睦相处,其乐融融。他可以去山庄访访隐士,到田里收收芋头和粟米,看看台阶上跳跃的小鸟觅食,在浅浅的秋水里荡荡小舟,斜倚着柴门送友人踏着清清月色归去。 我们欣喜地看到,诗人只要有暂时栖身之地,他就会给我们描绘出无限温馨的画卷,让后人玩味不已,他的绝句四首后来就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诗歌经典,带给后人无限的美与享受。此外,杜甫还在成都的这间草堂里,写下了大量忧国忧民的诗篇。 然而,平静只是暂时的。 安史之乱虽然在公元763年结束了,但唐王朝的土崩瓦解之势,仍像滚下山的石头一样不可挽回。叛乱刚除,内忧又至,全国普遍出现了军阀割据或半割据的状况。而且此时政治腐败,官吏横征暴敛有增无减。内忧外乱又加上外患——吐蕃进攻长安,迫使代宗又仓惶出逃。 杜甫居住的蜀中,属天府之国,是军家必争之地——既是吐蕃进攻的一个重点,也是最容易发生军阀割据的地方。在严武两次镇蜀间隔期间,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军事叛乱,杜甫被迫逃离成都,再次携家流浪,来到了夔州。 杜甫在夔州住了不到两年,却搬了四次家,生活仍是极其艰苦。 两年后,杜甫一家从夔州返回成都。可他们刚安顿了几天,杜甫的好友严武去世了,蜀中又发生大乱,杜甫在成都的生活彻底失去了依靠。他只好带领一家老小,登上一条小船,继续他流浪逃难的生涯。 杜甫本想沿着长江东下出川,但因疾病和战乱的双重困阻,他们在此滞留很久。到他57岁时,杜甫一家终于乘舟走出三峡,不过仍是在湖北湖南一带的水路上漂泊。两年后,居无定所的杜甫,因贫病交加客死旅舟,结束了一代诗圣凄凉漂泊的一生。 一个抱有“太平宰相”之志的人,却成为一名失业者、一个乞食者、一个流浪者,杜甫的一生是悲剧的一生。然而,他在如此漂泊中仍未扔下手中的笔,我们今天读到的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就是他在一路漂泊中写就的,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杜甫是用生命写作的诗人,他的节奏是心跳的节奏,所以才能激起我们后代读者的心动。 他的旋律是生命的旋律,让后人可以在千年之后用他的诗来取暖,就像握住长者温热的手掌。 当我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可以依在他的诗行里汲取力量,就像依偎在师长的慈容里得到安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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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诗魂 细雨蒙蒙,落叶飘飘。 当我来时,又是茅屋为秋风所破的季节。老天像有意在营造一份思古幽情,像有意让人来品味一种人生意蕴——文章憎命达! 茅屋而草堂,草堂而杜甫草堂,这绝代诗圣生命的一大栖息处,这和着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一个伟大灵魂沉吟的处所——杜甫草堂,早已成了成都的杜甫草堂公园。草堂公园由大廨、诗史堂、工部祠和柴门等景观组成,给成都人一个清幽的休息场所,也给远方慕名而来的游客以精神的慰藉。设施是对过往的纪念,也是对现在的经营。只是草堂,作为一个诗人艺术生命的凝结处,作为中国文学史的一个纠结点,作为一段历史的观象台,太有特点了,情绪也太浓重了。“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读清人顾复初的“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盘虎卧几诗客;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那副对联,更让人嘘唏不已。草堂的文化意义与杜甫在世时命运的反差也太大了。然而,又让人坚信只要确实灿烂过,也就注定会占有辉煌。 草堂足供观赏,甬道曲折,尽可徜徉,更何况又是细雨迷蒙,黄叶铺地!草堂,草堂,此时此际的草堂在诉说什么呢?从开元到天宝,《壮游》,《三吏》《三别》,《北征》,《秋兴八首》,直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一代诗史再现了一个时代,仅这些就足以彪炳青史了。这是杜甫的不朽,这是杜甫的辉煌,这也是杜甫的价值所在。舍此,我们又何以了然在一个大起大落的时代里,有一个愈老大愈清瘦愈苦寒的杜工部!这些是不必说的。但仅仅如此,就远不能了然杜甫诗歌抑郁沉雄的内在生命力,也远不能了然士人的用世之志与命运悲剧。这正是文章憎命达的命意所在,是其深层的人生意蕴所在,也是中国历史上人才的成就与命运的二律悖反。 中华传统,士人总有一份天下之志、用世之心,更何况出身于奉儒守官世家的杜甫!杜甫曾抒写人生抱负:“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他希望一出山就占据要津,而且充满理想色彩——要让君王赶上传说中的尧舜,要使全国民风淳朴敦厚。志莫大焉!然而,命运总是跟人开玩笑,历史也总在捉弄志士仁人。由开元而天宝,张九龄罢相,李林甫上台,唐王朝也已今非昔比,贤能之人想说什么做什么都已不可能了。这是国家的不幸,时代的不幸,也注定了杜甫一生宏图大志的落空。肃宗即位后,杜甫表面上拥有一官半职,比如左拾遗、华州司功参军、工部员外郎,而实际上却难有作为,薪俸也不足以养家。离开中原后,其行迹大略是同谷—锦城一夔州一潭州,同时他的生命也如一片黄叶飘到了尽头。 可是,他的诗作却从此更加如长河激浪,深潭照物,映现出一代河山的风云、生灵的状貌。它们如钟,如鼓,回响在中华历史的长空。杜甫的命运就这样确定了,杜甫的历史角色及其创作成就也就这样确定了。这时我们再吟味《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诗句,就会发现,个人的遭际,在诗圣眼中已不算什么了,此时他所想的只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苦寒到此已极矣,而忧患、仁慈至此亦已极矣!杜甫之胸怀,杜甫之心地足以光照日月!“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或者说经邦济世,要的不就是这种德与才么?但是,风雨飘摇中的唐王朝抛弃了杜甫,而历史却于风雨飘摇中造就了另一个杜甫。这究竟是杜甫的不幸,还是杜甫的幸运呢?历史总是把一份生命的朴素,让人咀嚼得百味丛生。 流连一番,天色已晚,该走了。细雨依然。
杜甫被誉为诗圣 ,而杜甫又与李白齐名,世称“大李杜”,著有《杜工部集》。他一生创作了1400多首诗歌,数量之富,质量之优,流传之广,影响之大,冠盖大唐,如日在天,后世诗人很难望其项背。杜诗继承了汉魏乐府“感于哀乐,缘事而发”的精神,但又摆脱乐府古题的束缚,大胆创新,创作了不少“即事名篇,无复依傍”的新题乐府,为唐诗思想艺术的集大成者。他生前鲜为人知,为世所弃,死后备受樊晃、韩愈、元稹、白居易等人的褒扬。杜诗对元白和李商隐的诗影响甚深。宋以后,王禹、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陆游等人对杜诗推崇备至,文天祥甚至以杜诗为坚守民族气节的精神力量。毛泽东曾经对苏联著名作家费德林说:“他(杜甫)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人民诗人。他的作品是中国后人艺术欣赏的不朽文献……也是给全人类留下的优秀文学遗产。”鲁迅先生曾说:“杜甫似乎不是古人,就好像今天还活在我们堆里似的。” 郭沫若在参观杜甫草堂时题词:“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2012年9月,在成都举行的纪念杜甫诞辰1300周年活动时,著名书画学者黄锦祥即兴赋诗曰:“行吟惠义腹中诗,沉郁高扬赋我思。讴云颂月无闻语,吐尽人间疾苦词。”千载历史的回音壁上,崇杜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