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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太多,不胜枚举。这里只举一人。因七贤经常一起活动,也可管中窥豹。世说新语·阮籍(汇总)德行第一十五嗣宗谨慎晋文王称阮嗣宗至慎,每与之言,言皆玄远,未尝臧否人物。晋文王(司马昭)称赞阮籍极其谨慎,每次和他聊天,说的都是玄虚高远的事情,从不评判人物。文学第四六十七阮籍神笔魏朝封晋文王为公,备礼九锡,文王固让不受。公卿将校当诣府敦喻,司空郑冲驰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时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书札为之,无所点定,乃写付使。时人以为神笔。魏朝封晋文王(司马昭)为公,准备了九锡之礼,晋文王坚辞不受。文武官员要到他的府上敦促劝喻,司空郑冲急忙派信使到阮籍那里,让他写劝进文。当时阮籍在袁孝尼(准)家,晚上喝醉了,酒还没醒。人们把他扶了起来后,阮籍提笔就写,丝毫不作修改就给了信使。当时人们认为他是神笔。赏誉第八二十九七贤之子林下诸贤,各有俊才子:藉子浑,器量弘旷;康子绍,清远雅正;涛子简,疏通高素;咸子瞻,虚夷有远志;瞻弟孚,爽朗多所遗;秀子纯、悌,并令淑有清流;戎子万子,有大成之风,苗而不秀;唯伶子无闻。凡此诸子,唯瞻为冠,绍、简亦见重当世。竹林七贤,他们都有才华出众的儿子:阮籍子浑,器量开阔;嵇康子绍,清静文雅;山涛子简,疏朗朴实;阮咸子瞻,恬淡有大志;阮瞻弟孚,爽朗不羁;向秀子纯、悌,善良有名望;王戎子万子,能成大器,可惜早夭;只有刘伶的儿子藉藉无名。所有的这些孩子,阮瞻最出色,嵇绍、山简也被世人推崇。伤逝第十七二邈若山河王浚冲为尚书令,著公服,乘轺车,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王浚冲(王戎)作尚书令时,一次穿着公服,乘着轻便马车经过黄公酒垆。他回头对车后面的客人说:"从前我和嵇叔夜(嵇康)、阮嗣宗(阮籍)一起在此畅饮。竹林同游,我也忝列其末。自从嵇康早逝,阮籍亡故以后,我就为世事羁绊,现在酒垆虽近在眼前,往事旧人却象是隔着万重山河了。"栖逸第十八一真人长啸阮步兵啸,闻数百步。苏门山中,忽有真人,樵伐者咸共传说。阮籍往观,见其人拥膝岩侧,籍登岭就之,箕踞相对。籍商略终古,上陈黄、农玄寂之道,下考三代盛德之美以问之,仡然不应。复叙有为之教、栖神导气之术以观之,彼犹如前,凝瞩不转。籍因对之长啸。良久,乃笑曰:"可更作。"籍复啸。意尽,退,还半岭许,闻上口酋然有声,如数部鼓吹,林谷传响,顾看,乃向人啸也。阮步兵(阮籍)的啸声数百步之外都能听到。苏门山里,忽然来了一位真人,樵夫们都在议论这件事。阮籍也去观看,见这个人盘腿坐在岩石旁边,阮籍就爬上山凑过去,双腿伸直坐在他对面。阮籍说起古代的事情,上至黄帝、炎帝的清静无为之道,下到夏、商、周三代圣君的仁政,并拿这些事情向他请教,这个人只是昂着头不予理睬。阮籍又谈起儒家的入世学说以及道家的栖神导气的方法,以此来观察他,这个人还是和刚才一样,凝神不动。阮籍于是对着他长啸。过了很长时间,这个人才说:"你再来。"阮籍再一次长啸。后来阮籍没了兴致就下山了,走到半山腰,听到上面传来悠长的声音,像是有几个乐队在演奏,山谷中都发出回音,回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人在长啸。贤媛第十九十一契若金兰山公与嵇、阮一面,契若金兰。山妻韩氏觉公与二人异于常交,问公,公曰:"我当年可以为友者,唯此二生耳。"妻曰:"负羁之妻亦亲观狐、赵,意欲窥之,可乎?"他日,二人来,妻劝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视之,达旦忘反。公入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当以识度相友耳。"公曰:"伊辈亦常以我度为胜。"山公(山涛)和嵇康、阮籍一见面,就情投意合。山涛的妻子觉得丈夫和这两个人的交往非比寻常,就问他怎么回事,山公说:"眼下可以作为我的朋友的,只有这俩人了。"妻子说:"从前僖负羁的妻子也曾亲自观察过狐偃、赵衰,我也想看看他们,可以吗?"有一天,二人来了,妻子劝山公留他们过夜,给他们准备了酒肉。晚上,她越过墙去观察这两个人,留连忘返,直到天都亮了。山公过来问道:"你觉得这二人怎么样?"妻子说:"你的才智情趣比他们差得太远了,只能以你的见识气度和他们交朋友。"山公说:"他们也总认为我的气度胜过他们。"任诞第二十三一竹林七贤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亚之。预此契者,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七贤"。陈留的阮籍、谯国的嵇康、河内的山涛三个人年岁相仿,嵇康最小。参加他们聚会的还有沛国的刘伶,陈留的阮咸、河内的向秀、琅邪的王戎。七人常在竹林下聚会,纵情饮酒,所以世人称他们为"竹林七贤"。二阮籍遭母丧阮籍遭母丧,在晋文王坐,进酒肉。司隶何曾亦在坐,曰:"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文王曰:"嗣宗毁顿如此,君不能共忧之,何谓?且有疾而饮酒食肉,固丧礼也!"籍饮啖不辍,神色自若。阮籍为母亲服丧期间,在晋文王(司马昭)的宴席上喝酒吃肉。司隶校尉何曾也在座,他对文王说:"您正在以孝治国,而阮籍却在母丧期间出席您的宴会,喝酒吃肉,应该把他流放到偏远的地方,以正风俗教化。"文王说:"嗣宗如此悲伤消沉,你不能分担他的忧愁,为什么还这样说呢?况且服丧时有病,可以喝酒吃肉,这也是符合丧礼的呀!"阮籍依旧在喝酒吃肉,神色自若。五求为步兵校尉步兵校尉缺,厨中有贮酒数百斛,阮籍乃求为步兵校尉。步兵校尉的位置空着,听说步兵校尉的厨房里还有几百斛酒,阮籍就请求作步兵校尉。七礼岂为我辈设也阮籍嫂尝回家,籍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辈设也?"阮籍的嫂子一次回娘家,阮籍和她告别。有人以此嘲笑阮籍,阮籍说:"礼教难道是为我们这些人设的吗?"八阮公临家妇有美色阮公临家妇有美色,当垆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阮公(阮籍)邻居家的女人长得很美,在酒铺里卖酒。阮籍和王安丰(王戎)经常到女人这里喝酒,阮籍喝醉后,就在女人的身边睡着了。女人的丈夫开始还怀疑阮籍有不轨举动,就伺机观察,结果发现阮籍没有什么企图。九阮籍葬母阮籍当葬母,蒸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临诀,直言:"穷矣!"都得一号,因吐血,废顿良久。阮籍在给母亲出殡时,蒸了一头小肥猪,喝了两斗酒,然后去和母亲诀别,他只说了一句:"完了!"大号一声,随即口吐鲜血,昏厥过去,很久才醒来。十一阮步兵丧母阮步兵丧母,裴令公往吊之。阮方醉,散发坐床,箕踞不哭。裴至,下席于地。哭,吊唁毕便去。或问裴:"凡吊,主人哭,客乃为礼。阮既不哭,君何为哭?"裴曰:"阮方外之人,故不崇礼制。我辈俗中人,故以仪轨自居。"时人叹为两得其中。阮步兵(阮籍)的母亲去世后,裴令公(裴楷)来吊唁。阮籍这时刚喝醉了,披头散发坐在榻上,双腿前伸,也不哭。裴楷到后,阮籍从榻上下来。裴楷开始哭吊,吊唁完毕,裴楷就走了。有人问裴楷:"凡是吊唁,都是主人先哭,客人才依照礼节哭。阮籍既然不哭,你为什么哭呢?"裴楷说:"阮籍是方外之人,所以不必尊奉礼制。我们是世俗中人,所以要按照规矩行事。"当时人们赞叹他说的各得其所。十三卿不得复尔阮浑长成,风气韵度似父,亦欲作达。步兵曰:"仲容已预之,卿不得复尔。"阮浑长大后,风度气质像他爸爸,也想过放任旷达的生活。步兵(阮籍)对他说:"仲容(阮咸)已经这样做了,你就别再这样了。"简傲第二十四一箕踞啸歌晋文王功德盛大,坐席严敬,拟于王者。唯阮籍在坐,箕踞啸歌,酣放自若。晋文王(司马昭)德高望重,他出席宴会时,人们都严肃恭敬,就像在帝王面前一样。只有阮籍箕踞而坐,纵酒放歌,泰然自若。二王戎弱冠诣阮籍王戎弱冠诣阮籍,时刘公荣在坐,阮谓王曰:"偶有二斗美酒,当与君共饮,彼公荣者无预焉。"二人交觞酬酢,公荣遂不得一杯,而言语谈戏,三人无异。或有问之者,阮答曰:"胜公荣者,不得不与饮酒;不如公荣者,不可不与饮酒;唯公荣,可不与饮酒。"王戎年轻时,去阮籍那里,当时刘公荣(刘昶)也在。阮籍对王戎说:"正好有两斗好酒,咱们俩一块儿喝了吧。公荣就别喝了。"于是两个人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刘公荣一杯也没有喝上,不过三个人一起言谈玩笑,没有觉得有什么差异。后来有人问起这件事,阮籍答道:"比公荣强的人,不能不和他喝一杯;不如公荣的人,也不能不和他喝一杯;只有公荣,可以不和他喝酒。"排调第二十五四俗物来败人意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败邪?"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下畅饮,王戎后来到了。阮籍说:"俗人又来败坏我们的兴致了!"王戎笑着说:"你们这些人的兴致,也是别人能败坏的吗?" 
六朝时期,五言诗的发展成为诗坛的主流。在正始时期最有成就的诗人,应推竹林七贤中的阮籍。阮籍有五言《咏怀诗》八十二首,抒写一生的志向、感触,这里选的是第一首,写夜中不寐,独自弹琴的情境。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这两句直写不寐弹琴之事,中间似有一段忧愁。幽独不寐原来在《诗经》中就是君子忧时忧世的表现,如《柏舟》:“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但此诗全无一字明说忧愁为何,只是在明月清宵之中发散着一片忧愁的气氛。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明月清风的明亮清爽,是中宵实景,正衬出诗人弹琴的高致。一片心境如明月的澄澈,又如清风的舒爽,寄托于夜半琴声之中,此中原无忧愁可以寻绎,但后面四句的徘徊忧思,却写出夜中不寐的根由,而使如此明亮的夜晚,如此高洁的琴声,都似弥漫着无穷的“忧思”。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由室中之景而移到户外,可看到听到外野北林之间孤鸿、翔鸟的飞翔鸣叫。孤鸿、翔鸟的飞翔鸣叫,也许另有它们自身的原因,但在明月清宵之中飞鸣,正隐隐提示夜里耸动的一种不安。诗人与飞鸟,都在这种不安之中徘徊而不寐。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这人与鸟的中夜徘徊,最后只是拥有满怀忧思而已,意望中的事物既不可得见,而只是让忧思淹没自己,触痛心弦而已。这忧思是什么?作者没有具体明言,但整个明月清宵,中夜鸣琴的情境,都由此而似沉浸在一种忧愁里面,那种生命中的忧思,就在明月之中,在清风之中,随月照临,随风吹至。
阮籍(210-263),魏晋交替时期的著名诗人,字嗣宗,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阮籍与嵇康齐名,为“竹林七贤”之一。 “竹林七贤”之一的阮籍,其代表作是八十二首五言《咏怀诗》。在这些记录诗人政治感慨的诗中,阮籍用隐约曲折的形式表现了寓藏于内心的、无由发泄的痛苦与愤懑,情绪往往愤激,辞旨往往隐晦。其中,《咏怀诗》(其一)写道: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衿。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作为阮籍全部“咏怀诗”的序曲,此诗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写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不能平静的苦闷心情。那么,作者何来这种苦闷的心情呢? 阮籍所生活的魏晋易代之际,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历史时期。司马氏集团与曹魏统治者为抢夺政权而激烈斗争,政治异常黑暗险恶。司马氏全面夺取了曹魏政权后,为巩固统治,肆行杀戮,铲除异己,与曹魏宗室及其它司马氏的敌对力量有牵连的社会名流很难有幸免。例如,拥曹的何晏、夏侯玄等人被杀;嵇康拒绝与司马氏合作,亦惨遭杀害。所以,“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晋书·阮籍传》)。残酷的屠杀与迫害,造成了魏晋文士对自身前途、社会命运的迷茫和恐怖,他们的生存和心灵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阮籍八十二首《咏怀诗》,就是这一苦衷含蓄的流露。本篇作为其中一首有代表性的作品,给人展示了这样一幅画面: 夜深人静,诗的主人公起而弹琴。无疑,这深夜象征着昏乱的社会。诗人多才多艺,善弹琴瑟,好酒会啸。而鸣响的琴音,又寄托着诗人什么样的思绪呢?还有那窗外的明月,徐徐的清风,难道不是诗人内心一片希望的所在吗? 接着,诗人的注意力由近及远,听到了孤鸿的鸣叫,看到了月光下鸟的飞翔。诗人此时除了忧愁、苦闷和彷徨,还会有别的什么呢?如果把“孤鸿”比作魏王,“翔鸟”当指司马氏;如果把“孤鸿”比作诗人自己,“翔鸟”当为司马氏的爪牙。不管如何比喻,处于昏暗的社会之中,自己如何是好?作者似乎苦无知心可言,因而便有“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的感叹。透过诗人“徘徊”的身影,我们不是似乎可以看到魏晋易代之际,一群知识分子苦闷、焦虑、孤独的灵魂在天地之间“徘徊”吗? 其实,阮籍年轻时曾胸怀儒家的济世之志。诗人自幼好学,博览群书,志气豪放。阮籍的青少年时期,曹魏政权相对稳定。他经受了建安时代的积极精神的洗礼,因而“本有济世志”(《晋书》卷四九本传)反映在作品中的,是一股渴望为国建功立业、气吞山河的豪情。在《咏怀诗》(其三十九)中,诗人热情歌颂了壮士驱车远行、受命自忘、义无反顾的精神:“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这些,正是阮籍青年时期不甘寂寞、渴望为国建功立业、以天下为己任的政治抱负和慷慨磊落的情怀的倾情表白。 但是,由于政治风云日趋险恶,阮籍早期的济世志向渐趋破灭。阮籍的父亲阮瑀是隶属于曹家的文人小集团“建安七子”之一,曾在曹操幕中任亲随吏员多年,是曹家的门生故吏,并深得曹氏父子的赏识。因此,阮籍在感情上是偏向曹魏政权的。他对司马氏的阴谋弄权怀有不满,但同时又感到世事已不可为,于是转而崇尚老庄思想,在道家思想中寻求精神依托,采取不涉是非、明哲保身的超然态度,躲避矛盾,不问世事。或者闭门读书,或者观山玩水,或者借酒佯狂,或者酣醉不醒,或者缄口不言。与一些文人相继陷入权术的罗网而丧命相对照,阮籍则以谈玄纵酒、佯狂放荡等方式来寻求生存之道。《世说新语》中记载着他的许多轶事,例如他“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又传说,当司马昭提出要与阮籍联亲时,阮籍由于很难明拒,曾大醉达六十天之久,使司马昭无从进言而止,足见其用心之良苦。 阮籍是正始时期很多政治理想落潮的诗人的一个典型。在普遍出现危机感和幻灭感之后,魏晋隐逸思想特别盛行,阮籍也与左思、陶渊明等便是这种思想的代表人物。阮籍等正始诗人本有较进步的政治思想,不满现实的腐朽。针对司马氏利用“名教”进行黑暗残暴的统治,他们以老庄的“自然”与之对抗。出于这种隐逸思想,虽然没有政治理想的高扬,但追求逍遥、自我超脱难道不也是一种默默的抗争? 虽然也曾有过痛苦地徘徊、消沉,虽然也曾有过对人生短暂的哀叹,然而阮籍等正始诗人并没有逃避社会现实,没有丧失生存的勇气,而是直面惨淡的人生。一方面老庄思想浸润着他们的头脑,另一方面他们在隐逸生活中仍然守正不阿,对黑暗现实的不满与反抗仍是其作品的主要倾向,所以其基本精神还是继承了“建安风骨”的传统的。这些也使得其执着的生命在隐逸中具有令人敬仰的亮色。 阮籍迫于司马氏的淫威,有时也不得不应酬敷衍。他曾长期混迹于司马氏的官场之中,还被迫为司马昭自封晋公、备九锡写过“劝进文”。阮籍的出仕,是迫不得已的,他做了官也是虚于周旋。身在官场又不愿卷入政治斗争的旋涡,其消极的反抗更为艰难。阮籍如此才得以逃避迫害,最后郁郁以终。 究竟是什么使诗人忧愁伤心,夜不能寐?诗中并没有明说。但是,只要知道魏晋易代之际,司马氏集团消灭异己,许多仁人志士受到牵连和迫害,朝野上下惶惶不可终日。那么,我们就可以深切地理解,作者为什么要在诗中采用“孤鸿”、“翔鸟”、“夜中”等比兴、寄托、象征手法,使诗中的形象含蓄而隽永;我们也可以理解,这首诗为什么会以景衬情,感物兴叹,言近旨远,耐人寻味。 《咏怀诗》在艺术上的魅力正在于此。诗人继承了“诗经”、“楚辞”以来的比兴象征手法,并加以玄学性的创造发展。阮籍《咏怀诗》中的比兴运用极为普遍,或以求仙访道、香草美人作比喻,或以自然事物象征,或用历史典籍、神话传说暗示,都是言在此而意在彼,这就形成了浑朴、洒脱、隐约曲折的风格,而且创造了黑暗政治下文学斗争别具一格的形式。 凶险的世态,使得诗人不得不在外表上装饰得轻视世事,洒脱不凡,其实诗人的内心仍在强烈地执着于人生。他的诗那么隐而不显,闪烁其词,其中的矛盾和孤苦是欲写又不能写的。如此隐约曲折的风格,无疑有一种深沉苍凉、自然飘逸的美丽,因而赢得了后人如此的评价:“阮旨遥深”(刘勰);“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钟嵘《诗品》);“虽然慷慨激昂,但许多意思是隐而不显的”。(鲁迅) 阮籍是建安以来第一个全力创作五言诗的人,其《咏怀诗》开创了五古咏怀组诗的先河,对后世作家产生了重大影响。从陶渊明的《饮酒》,庾信的《拟咏怀》,陈子昂的《感遇》,李白的《古风》等成组的咏怀之作,都不难看出对阮籍《咏怀诗》的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