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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族与国家的起源 日本民族的起源,可以从体质结构和日本语的起源两方面来考察。日本民族是日本文明的主体,也是日本文明的创造者。然而,这里所说的“民族”,既不同于人类学中的“人种”概念,也不同于民族学中狭义的“民族”概念,而是指较为宽泛的概念。因而,本书所说的“日本民族”,也包括日本的少数民族阿伊努族。 关于日本民族的起源,或日本人的起源问题,学界至今仍聚讼不决。从体质结构来看,诸种见解大致可分三类:(一)“人种更替说”,认为在日本列岛曾发生一次乃至两次人种更替。如在19世纪80年代,解削学家小金井良精认为,在绳纹时代生活于日本列岛的原住民是阿伊努入,绳纹时代后他们被大陆来的其他人种驱赶往北方。(二)“混血说”,认为“原日本人”(旧石器时代的日本人)在绳纹时代之后,与大陆或南洋诸岛移居来的其他人种混血,逐渐形成现代日本人。医学家清野谦次首先提出“混血说”,直至20世纪30年代,仍为学界主流。(三)“演变说”(或称“连续说”),认为绳纹时代的日本人由于生活方式的变化,其体质逐渐演变,成为弥生时代人、古坟时代人乃至现代日本人。它更为重视人种的继承性,既不赞同“人种更替说”,也不大重视混血对日本民族构成的影响。二战后,东京大学人类学研究室的长谷部言人和铃木尚教授持此说,至今对学界仍有影响。 从各时代日本人的体质结构来看,属于蒙古利亚人种是毫无疑义的。考古学已证明在10万年乃至20万年以前(即旧石器时代早期或中期),便有人群在日本列岛生息。但是,由于尚无这一时期的人类骨化石的发现,因而无从了解其体质特征。目前,在日本列岛发现的最早的人骨化石是1957年在丰桥市牛川町发现的“牛川人”,约生活于旧石器时代,具有“占人” (尼安德特人),的特征。除“牛川人”外,在日本发现的旧石器时代人骨化石,如“三日人”、“浜北人”,“港川人”、“圣岳人”,其生活时代均不超过3万年前,已进入“新人”阶段。它们的体质特征是身材较矮。例如,在冲绳岛发现的“港川人”,距今约18000年,男性身高约155厘米.女性约144厘米。与中国大陆发现的旧石器时代后期的人骨化石相比较,较之华北地区的身材较高的“山顶洞人”,他们更类似于在中国广西发现的身材较矮的“柳江人”。可以认为,在冰河期海面较低而出现陆桥时,“古蒙古利亚人”(广泛分布于东南亚)之一部,从中国大陆南部移居到冲绳和西日本,形成了上述的“原日本人”。他们便是绳纹时代日本人的母体。 从1万年前到公元前3世纪,是日本的绳纹时代。由于已渡过冰河期,海面上升,日本列岛与大陆隔绝,一般认为,绳纹时代人与大陆来往甚少。目前,已发现数干具绳纹人的遗骨。从其体质结构来看,虽因时代和环境的不同,同为绳纹人也有体质差异,但大都保留着“古蒙古利亚人”的典型体征,如身材矮、脸型短、鼻扁平等,与现代日本人显然不同。然而,自绳纹时代晚期开始,又有亚洲大陆移民进入日本。到弥生时代,大陆移民急剧增加。1953年,九州大学教授直良信夫①在本州西北端的山口县土井浜发现了200余具保存良好的弥生人遗骨。其体质结构与绳纹人明显不同,其特点是身材高(平均约162—163厘米)、脸型长等,更接近于现代日本人。经许多学者研究,认为弥生时代的大陆移民,来自朝鲜半岛和中国东北。蒙古东西伯利亚等东北亚地区,属“新蒙古利亚人”系统,最初居住于本州西端和北九州,以后逐渐向东扩散,经近畿地区扩散至关东地区。在扩散过程中,他们不断与原居民(绳纹人的子孙)混血。不过,学者们对大陆移民的人数与混血对日本民族构成的影响,其估价却大相径庭。持“演变说”的学者认为,这些来自东北亚的大陆移民,因后续乏人,在混血过程中,逐渐为原居民集团所吸收,其影响不大。而持“混血说”的学者②,则运用当代的人口统汁法和拟态模型法推算,移民过程近千年(从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7世纪),大陆新移民的人数可达数十万乃至上百万,在有些地区应占人口的四成到九成,他们认为混血之影响,远远超过一般人们的想象。自然人类学家埴原和郎③便持此说。诚然,他们也承认地域的差异,认为在弥生时代来自东北亚的新移民大多居住于北九州地区。其一部分曾扩散至近畿和关东地区,而地处偏远的东北地区、北海道、西北九州,离岛地区,则较少或几乎未受移民混血的影响,仍以绳纹人的子孙为主要居民,因而生活于北海道的阿伊努人被认为是未受混血影响的绳纹人的直系子孙。于是,在弥生时代,形成了日本人的二重构造,即移民系统弥生人(主要分布于西日本)和绳纹系统弥生人(主要分布于东日本)。而且,指纹、耳垢、齿冠的类型调查以及近年来新兴的血液、病毒的遗传因子调查,亦似乎支持这种“二重构造”说。当然,在弥生时代,也可能有中国江南地区的移民,直接或经南岛地区进入日本.但日本学者的有关研究尚不多见。 弥生时代后的古坟时代(3世纪至6世纪),大陆移民仍不断进入口本,且继续向东日本扣各地扩散,与原居民的混血亦持续进行。但是,日本人的“二重构造”仍然存在。直至现代依然如此。只是绳纹人系统的影响,日渐缩小而已。因而,从体质结构来看,日本民族绝非单一民族,而是在漫长的历史中,由来自东南亚的人口集团和来自东北亚的人口集团,不断混血形成的“混合民族”。 从日本语起源的角度来看,与日本民族起源问题直接相关的,是日本浯的起源为何,它属于哪一语言系统。因为在当时的条件下,只有使用某种语言的民族的人们到达并生活于日本列岛,那种语言才叮能成为日本语的来源。通过探索日本语的起源亦可证明,日本民族是“混合民族”。 许多日本学者早就注意到,日本语的语法结构与包括朝鲜语在内的阿尔泰语系的语法结构有许多相似之处。例如,宾语或补语置于动词谓语之前,语句的构成顺序是主语一宾语一动词谓语;在单词后附加助词或助动词,表示语法意义;名词无性与单复数的区别等。这表明日本语和阿尔泰语系诸种语言(包括朝鲜浯)可能是从共同砠语分化而来的同系统语言,因而日本民族在人种血缘关系上,也可能与生活于东北亚的阿尔泰语系诸民族具有某种关连。但是,他们也同时注意到,日本浯和阿尔泰语系诸种语言之间,也有一些不同点。例如缺少单词读音的音韵对应关系,因而阿尔泰语系不可能是日本语的惟一来源。 于是,一些学者逐渐注意到,日本语与“南岛语系”(即马来与玻里尼两亚浯系)之间或许有某种亲缘关系。“南岛语系”是分布十四起印度洋的马达加斯加岛,经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东至南太平洋诸岛的一大语系,其范围可至中国南部的一些非汉族的少数民族。“南岛语”与日本语的类似点是:元音(母音)有5个,即(a)(i)(u)(e)(o),不使用双重元音;单词以元音结束;浊音不同于单词之首等。这表明,使用“南岛语”的东南亚的一些民族,有可能对日本民族的构成曾发生影响。但是,足以证明这些民族曾从南太平洋或东南亚直接进入日本列岛的考古学依据,却十分罕见。一些学者便推测,南岛语系的语言可能是经过中国南部,然后传入日本的。 近年来,有许多学者认为,应将日本语视为“混合语”,即日本语是在漫长的历史中,由若干种语言混合而成的。有的学者从语言学、考古学和民族学诸学科综合研究结果,认为占代日本语的形成,大约经历了这样的过程:在绳纹时代之前的数千年,在东北亚地区的落叶林带,可能存在一种称为“原东北亚语”的基础语。绳纹时代初期的日本语可能来自这一系统,日本语中的阿尔泰语系的某些特征可能由此而来。而到了绳纹时代晚期或弥生时代前期,从事水田稻作的移民,由朝鲜半岛,或直接由中国长江下游地区进入日本。这样,不仅从朝鲜半岛继续传入阿尔泰语系的语言,而且也可能有中国长江下游地区的吴。越语传入日本。(有的学者认为吴、越语均属南方系统的话言,越语属南岛语系或泰语族,吴语则属藏缅语族。)日本语中的南岛语系的某些特征则可能由此而来。进入古坟时代,中国大陆移民增多,汉语对日本语的影响更为强烈。正是上述这些语言要素的混合,形成了古代的日本语。 日本语是由亚洲大陆北方系统语言和南方系统语言混合而成的“混合语”,这也可以佐证日本民族是亚洲大陆北方人口集团和南方人口集团混血而形成的“混合民族”,最后成为一统的大和民族。 与日本民族形成一样,日本国家的形成也经历了相当漫长的历史过程。由于日本出现历史文献的时代较晚,因而我们只有借助日本周边国家,尤其是中国的历史文献,以及日本的考古发掘资料,来追溯这一过程的原委。 一般认为,在弥生时代前期相中期(约为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在北九州和畿内地区已出现了许多“原生小国”。中国正史《汉书·地理志》记载说:“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其中的“百余国”,虽非确数,但也反映了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世纪这一时期,在日本列岛小国林立的状况。《后汉书·倭传》则记载说:自武帝灭朝鲜,使驿通于汉者三十许国。”虽不能说日本列岛上的这些小国均有条件与汉朝建立交往关系,但“三十许国”的数字要比“百余国”少了许多。这大约可以反映出这些小国在逐渐向地域统一的方向发展。《后汉书·倭传》特别提及其中的“倭奴国”,说:“建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倭国之极南界也。光武赐以印绶。”其中提及的汉光武帝于公元57年赐给倭奴国王的印章,在1784年2月(旧历)于福冈县志贺岛被发现了。这是一枚长宽约为3厘米,厚8厘米的金印,蛇形纽,阴文篆书“汉委奴国王”5个字。在相当长时间内,一些人对此印是否汉代遗物表示怀疑。但是,近年来在中国先后发现了“滇王之印”(1957年)、“广陵王玺”(1981年)、“文帝行玺”(1983年)等汉代印章。“汉委奴国王”金印与这些汉代印章在纽式、形制、重量或字体上相似。由此可断定“汉委奴国王”金印确系汉代遗物,也可证明中国史籍对当时日本国家状况的记载大体无误。此外,从日本的考古发掘资料来看,在以九州北部和大阪湾沿岸为中心的近畿地区,发现下一些属于这一时期的人群集中生活的据点集落遗址。这些集落遗址大部周围筑有壕沟。这些据点集落遗址中,均出土了一些反映少数人巳具有某种权威的随葬品,如铜镜、铜剑、铜矛,铜戈、铜铎、玉器等。在有的遗址中还出土了用于战争的铁制武器,如铁镞等。这些考古发掘资料表明这些集落的内部已有上下贵贱的区别,对外已进行战争。④因而,每一个集落都可能是一个“原生小国”,当时的日本列岛确实存在过“百余国”井立的状况。中国史籍《三国志·魏志·倭人传》则较为详尽地记载了稍后逐渐形成的地域大国邪马台国的社会政冶状况。邪马台国⑤约存在于公元2世纪至公元3世纪后期。在邪马台国内,已有上下尊卑区别,“尊卑各有差序,足相臣服”。也出现了阶级区别,有称为“国大人”和“大人”的贵族统治阶级,有隶属于“大人”的被统治阶级“下户”,还有更为低贱的可作赠品的“生口”,和可作殉葬品的“奴婢”。邪马台国已形成国家机构。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为王,“其国本亦以男子为王”,以后经内乱“乃共立一女子为王,名曰卑弥呼”。在女王卑弥呼统治时期,其下设辅臣“有男弟佐治国”。女王卑弥呼居城池内,还有常备军守卫。“居处宫室楼观,城栅严设,常有人持兵守卫。”中央一级的官吏,还有分管政治、贸易和外交的“大率”、“大倭”和“大夫”。邪马台国已有租赋制度,“收租赋,有邸阁”;也有刑罚,“其犯法,轻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户及家族。”邪马台国还监督与控制着同一地域的其他小国,如“斯马国”至“奴国”的21个小国和“伊都国”等。女王卑弥呼曾多次遣使曹魏,并受到魏明帝的册封,称“亲魏倭王”。卑弥呼女王死后,葬仪隆重,“大作冢,径百余步,殉葬者奴蜱百余人。”《三国志·魏志·倭人传》有关邪马台国的记载表明,邪马台国已是控制相当大地域的阶级国家,⑥尽管其阶级分化与国家机构仍未尽成熟。 中国史籍《晋书·武帝本纪》亦记载了武帝泰始二年(公元266年),女国王最后一次遣使入贡的情况。不过,自此以后直至《宋书·倭国传》记载宋高祖刘裕于永初二年(公元421年)赐沼倭王赞,有近一个半世纪,中国史籍对日本的状况缺载。而恰恰在这一时期,在畿内地区兴起了控制日本大部分地域的大和国王权。由于缺少文献记载,有关大和国的兴起及其统一日本的活动虽已不得其详,但根据少量的保存至今的金石文材料,可知大和国王权具有强烈的军事性格。据传为百济肖古王赠给大和国的七支刀,现仍保存于奈良县天理市石上神宫。刀上的铭文表明此刀是百济国王为感谢大和国派兵渡海攻击新罗而解救百济所赠送的,现保存于我国吉林省辑安县境内,建造于公元414年的高句丽奸大王(广开土王)碑的碑文,则记载大和国曾派兵渡海与百济联合进攻新罗。结果,新罗求救高句丽,击退了大和国军。此外,自5世纪初期至中期,在大和盆地、河内平原一带出现许多人型古坟,也表明大和国是较邪马台国更为强大的存在。 中国史籍《宋书·倭国传》则记载了5世纪大和国五位国王(即“倭五王”赞、珍、济,兴、武)与刘宋交往的情况。他们部曾遣使朝贡,并接受刘宋皇帝的册封。例如,倭王珍被封为“安车大将军、倭国王”,其臣属13人亦分别被封“平西、征虏、冠车、辅国将军号”。据《宋书·倭国传》记载,末顺帝开明二年(公元478年),倭王武曾遣使上表,表文中提及其先祖统一日本的活动情况说:“自昔祖祢,躬榄甲胄,跋涉山川,不遑宁处。东证毛人五十五国,西服众夷六十六国,渡下海北九十五国。”然而,有关这一时期的日本国家的体制,却不得其详。不过,这一时期的大和国不仅逐渐统一了日本,而且成长为可与朝鲜半岛上的高句丽、百济相抗衡的强国。因为它在致力于接受中国南朝刘宋朝廷册封的同时,还试图建立以它为中心的地域性册封体制。《宋书·倭国传》记载,倭王珍,济、武都曾要求宋朝皇帝册封其“使持节都督倭、百济、新罗、任那、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等封号。结果,倭王济与武部分地达到了目的,刘宋朝廷承认了他们对百济之外的其他几个国家和地区的军事控制权。 日本成为制度完备的国家,应是在公元7世纪以后的事。7世纪初,推古女王和圣德太子多次派遣“遣隋使”和留学生到中国大陆。在与隋的交往中,开始称国名为“日本”,称国王为“天皇”。他们认真学习隋的政治制度,开始实行所谓的“推古朝改革”。尤其是在645年实行。大化改新”之后,日本更是频繁地派遣“遣唐使”和留学生、留学僧到中国,全面地学习唐朝的各项制度,实行经济、政治社会改革,并仿照唐的“律令”而稍加修改,制定了日本的“律令”,将各项改革和制度法典化,使日本成为比较成熟的文明国家。 
论日本从中国影响下的脱离——从蕞尔东夷到世界强国 常常会觉得历史事实与人们的理解相去太远,人们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虽然那不一定是事实,种种的错误迭加起来,使得对历史的评价越来越困难,历史学家在很多时候知道事实是怎样,但历史学家却又不能把正确的事实直接告诉大众,即使是可以,大众恐怕也不会接受正确的理念,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这点在看待日本的问题上更为突出,一个基本的认识是国人普遍认为在传统的东亚关系中,日本像朝鲜、琉球、越南一样只是中国的附属国,实际上,这种说法只不过是国人天朝美梦中的梦呓而已,日本的心思远比国人想的要开阔。传统的东亚国际关系是以中国为中心的一种不平等的国际关系,这种不平等与近代列强殖民地之间的不平等又有所不同,在文化上,所谓的“华夷之辨”将中国之外的民族视为劣等的民族,在经济上,用“朝贡贸易”来显示中国对“蛮夷”的恩惠,在政治上,用“宗藩关系”来明确中国对四夷的优势。而日本在这个体系中的地位实是难以划分,日本形成统一国家的时候大约是在4世纪后期到5世纪前期,在统一前,日本列岛上分布的各个小部落向中国进贡的不在少数,大的部落联盟也间或有之(如倭奴国、邪马台国),即使是在统一初期,日本也在向中国不断进贡,南朝时记载的讃、珍、济、兴、武五位国王向中国要求爵位封号的事情即是明证。只是日本的自主意识在这时已经初现端倪,中国的附属国一般会要求互市、内附、册封如是种种,但日本在一开始与中国交往便主动要求对朝鲜半岛南部的控制权,中国方面不满足其要求之后,日本锲而不舍地继续要求,而当希望破灭后,日本便果断地断绝了对中国的朝贡。国人普遍地认为日本使中国的附属国很大原因就在这里,谁也无法否认在国家统一的初期,日本向中国朝贡,再深刻地分析的话,恐怕说这是日本出于利益需要而采取的权宜之计也未尝不可。当日本再次与中国交往时,日本已经开始走一种平等的路线,给隋炀帝的国书中写道“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这样的国书引起了皇帝极大的不悦。之后尽管日本在白村江之战中被唐军击败,日本仍然没有臣服中国的意思,这种铮铮铁骨在东亚各国中无疑是个异类。元朝两次入侵日本失败,更加增强了日本的独立性。日本这种独立性在一个不平等的外交体系中显示的不屈的精神确实值得赞扬,这种精神的来源,可说是由日本的地理位置、民族性格、外交政策多种因素作用的结果,但日本旁边一个强大的中国的存在使得日本并不能发挥出强大的国际影响,日本确实试图像中国一样建立自己的“小中华体系”,将琉球、朝鲜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但这种企图也暴露了日本对中国无法摆脱的模仿,即便是这种“小中华体系”存在,日本仍然笼罩在中国的阴影之中。当然,不唯日本,在传统东亚国际关系中,中国一向有着不可动摇的优势。日本处于亚洲的最东端,与大陆的联系颇为松散,中国的影响并不能像在朝鲜半岛那样深远,但日本文化与中国文化的关联仍然不能忽略。日本一方面不断地向中国学习,另一方面一直努力地使自己能够超越中国,丰臣秀吉、德川光国、本居宣长,这些人无论是军人还是政客,还是文人,都在朝着超越中国的目标努力。回过头来看这段历史,丰臣秀吉是失败的,他狂妄的计划现在显得十分可笑,但是,很难讲这场战争的胜负,正如《明史》所言,(壬辰战争)前后七载,丧师数十万,糜饷数百万,中朝与朝鲜迄无胜算,至关白死,兵祸始休。若不是丰臣秀吉暴病身亡,朝鲜局势实属难言。对于朝鲜、越南,中国在其领土上或者曾统治一时,或者曾获得赫赫武功,但在日本没有,这对日本来说是一件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在进入江户幕府之后,在日本思想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重要的莫过于国学的兴起。国学是指由契冲、荷田春满、贺茂真渊,尤其是贺茂真渊所开创,并由本居宣长加以完成的一连串的思想系列。国学的发展过程亦是日本思想界对儒教尤其是朱子学的扬弃的过程。可以说,国学家们在思想界完成了丰臣秀吉想在军事上完成的梦想,即摆脱对中国的崇拜,将日本塑造成一个理想的神道国家。本居宣长认为,儒教的“天命观”只是臣下夺君上之位的“邪智奸术”,而在日本“虽经万代,君臣无异其位”,且日本原本是安宁幸福的,只是因为中国的鬼蜮伎俩传入才使得日本变得堕落。国学的发展显示了日本谋求思想独立的强大意愿,但这种意愿在传统的东亚社会中注定要碰壁,正如政治上日本要模仿中国建立“小中华”体系一样,日本国学的发展虽然是对儒学的猛烈抨击,但其所用的理论均受到儒教思想的强烈影响,即国学家们是在用儒教的理论来批判儒教。也许给国学家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可以最终发展出一套属于日本的理论以摆脱儒教的制约,但历史并没有给日本这种选择。1853年,培里以武力强迫日本开港,这是日本走进近代的第一步。但之前日本国内兰学的兴起,向强国学习的优良传统,清政府的前车之鉴,这些都成了日本顺利完成从传统向近代转型的有利因素。甲午中日战争中,日本击败中国,这是东亚国际关系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由此,东亚世界的领导力量不再是几千年来的中国,日本成了亚洲复兴的担纲者,这一点在日俄战争后变得更加确凿无疑。但这时的日本却并没有积极地担当东亚领导人的角色,日本变得越来越像一个西方国家。脱亚论在日本的泛滥将日本与东亚对立了起来,日本成了列强俱乐部的一员,其强国地位的建立过程亦是向周围国家发动侵略的过程。而无论是脱亚还是入亚,体现的只是日本在某个阶段的政策倾向,其历史传统、地理位置、文化特征、人口构成种种因素都决定了日本毕竟是一个亚洲国家。这种与亚洲的联系的客观性也影响着日本政策的制定,日本的民众愿意接受东亚领导者这一角色,政府在这个角色的掩护下可以更加方便地侵略邻国、欺骗国民。“大东亚共荣圈”正是这种心态的实际产物,日本从此踏入歧途。在这个过程中,恐怕东亚传统的“华夷之辨”的思想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华夷之辨”塑造了一个华夷二元对立的传统东亚,“华”是优秀的,“夷”是劣等的,“华”接受“夷”众星捧月般地贡奉,“华”为“夷”纲。日本在大量摄取中国传统文化的同时,这种二元对立的“华夷之辨”的思想也大量摄入,但任何一个民族都不会甘心居于一个劣等民族的地位,既然不想做“夷”,那就只能做“华”了。不能否认的是,从明治维新到二战结束的这段时间是日本在国际上的“黄金时期”,传统的国际社会中,日本的影响只能在中国的阴影下发挥,是以以往东亚的国际交流中日本积极建立小中华体系、数度入侵朝鲜颇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而二战前的日本则是真正有了与其“雄心壮志”相称的实力。日本误入法西斯歧途,也不能不说和日本传统中的自我优越感有着深刻的联系,日本文化常常体现出一种自民族主义。日本是一个神道国家,日本民族是伟大的民族,此类观念一方面使得日本能够自强不息,绝不甘居人下,另一方面也使得日本将其他民族看做是异质的,是敌对的,是劣等的。在帝国主义、法西斯主义横行的特殊环境下,对外侵略也就成了历史的选择。另外,这时期的日本尽管强大,但其思想明显没有摆脱传统主义的影响。其炮制出的“大东亚共荣圈”和传统的以中国为中心的朝贡体系何其相似,“小中华”体系已经不算什么了,日本要塑造一个“大日本”体系!那么这场战争的发动一方面是勃兴的法西斯主义的推动,另一方面,恐怕是日本在向丰臣秀吉“致敬”吧,日本人的心底依然有一个“使四百州尽化我俗”的美梦。在明治维新到二战战败的这段时间里,日本虽然奉行帝国主义政策并最终战败,但依然不得不承认,大和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这个民族能够保证这个国家在国际活动中维持大国的尊严。同样,这段时期也是一个过渡时期,是中国影响日本的最后的时期,在战败之后,美国在日本取代了传统中国所占的地位。现代化兴起之后,传统中国就全面衰落了,这种衰落同样发生在日本,在过渡时期里,还可以看到传统中国对日本的残余影响,但在二战以后的日子里,甚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和日本都没有直接的交流。二战的失败迫使日本以一种激烈而惨痛的方式来反思自己,重建自己。站在距离二战结束后已近七十年的今天,我们已经能够对日本的独立与复兴拥有一份信心。如果说传统的日本生活在中国的阴影之下,那么当今日本则是生活在美国的阴影之下,日本第一次开国是伴随着中国的衰落,第二次开国则伴随着美国的强大,正在进行的“第三次开国”则要伴随着美国的衰落了。这个过程从日本经济腾飞开始算起的话到现在也有六十年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而是一个曲折前进的过程。但日本的独立意识是深深植根于其民族灵魂深处的一种意识,可断言如今,已成为经济巨人的日本必不会甘心做一个政治上的侏儒。其实,日本向来有向强国学习的传统,这也对日本的文化属性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有学者认为日本文化从根本上说是东西文化的一种杂交文化,但也有学者认为日本对于不同的文化只是机械地吸收,不同的文化在日本精神世界内部只是转换了空间配置而已。假如真的像后者所说,那么将来有一天,中国再次成长为一个强大的国家的时候,也许日本又会反过头来靠近中国呢。就中国国内来说,再继续沉浸在天朝美梦的幻想中早已是不合时宜,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以全新的思维建立一种全新的国际交往模式。日本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他从很早起就一心要从中国的影响下独立了。而就日本来说,脱亚论已成陈迹,日本必须重新考虑其在亚洲的位置。就像日本走过的摆脱中国的道路一样,现在的日本也必须努力去摆脱美国的影响,当然这条道路最好不要再发生战争。历史提供了各种各样的经验,有正面的,也有反面的。对于传统的二元对立的外交模式,现在已经完全不适用了,这些故旧的糟粕,放置它们的最好的地方就是故纸堆了。也只有中日两大强国坦诚相待,以一种健康的心态去看待历史,以一种积极的心态去开创未来,东亚的伟大复兴才可以成为现实。主要参考书目[1] 王晓秋:《近代中日关系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2] 汪向荣、汪皓:《中世纪的中日关系》,中国青年出版社2001年版。[3] 韩升:《东亚世界形成史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4] 韩东育:《东亚的心胸》,《读书》2008年第8期。[5] 黄枝连:《天朝礼制体系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6] 黄遵宪:《日本国志》,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7] (日)滨下武志:《近代中国的国际契机》,朱荫贵、欧阳菲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版。。[8] (日)丸山真男:《日本的思想》,区建英译,三联书店2009年版。[9] (日)梅棹忠夫:《文明的生态史观》,王子今译,三联书店1988年版。
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汤重南研究员介绍说,日本天皇的血统问题是日本历史学的一段公案,至今无解。即便在日本学者那里也没有统一答案。 首要的原因是因为日本早期历史记载一度是个空白。曾有一位日本律师介绍日本历史的书被翻译到中国,引起史学界关注。他的主要观点是“日本国没有完整的历史,而更多的是神话传说。其中包括许多虚构的历史”。 现在研究者把日本民族的起源归于以下几个版本:(1)来自中国东北通古司的骑马民族;(2)来自稻作文化发达的中国江南;(3)来自阿拉伯文明;(4)来自中国云南,因为历史上这两个民族都有“黑齿”的习俗;此外,还有东南亚、蒙古高原等说法。汤重南分析,日本人的祖先的确应该有中国血统,但是最终形成了一个多族杂交的日本民族。 具体到天皇血统问题,在史学界一直有种说法称中国人徐福东渡,后来徐福成为日本第一个天皇。但是这种说法传说的可能性很大。汤重南认为“这种说法是不可能的”。因为最早关于徐福东渡的介绍出自司马迁《史记》,但语焉不详。而日本则晚在中国宋朝时才有徐福东渡记载。虽然说明中日交流渊源很深,但仅仅限于民间传说。 目前关于日本历史有史可查的记载是《三国志·魏志·倭人传》,现在日本研究自己的起源,也要到中国的古书去找。天皇的历史记载同样充满了断层,形成谜团更不足为怪。 汤重南认为,日本最早的天皇应该是公元64年第17代继体天皇,之前并没有相关记载。后来日本为了美化和延长自己的历史,编撰了一个“辛酉年革命”。称21个“辛酉革命”会发生大事,于是把时间前推,从公元601年一直往前推了1260年,并且人为制造了一个神武天皇,作为日本天皇历史的发端。实际上,连日本研究者也承认这个神武天皇是不存在的。 他介绍,继体时期日本还非常野蛮落后,中国已经到了隋唐时期,日本还是部落等地方政权割据,部落的首领叫做大王。后来才演化为天皇,更多的人相信,“继体”这一称谓就是表明了当时的日本体制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而且是非常大的变化,这个应该是日本最早天皇的雏形出现的时期。 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汤重南研究员介绍说,日本天皇的血统问题是日本历史学的一段公案,至今无解。即便在日本学者那里也没有统一答案。 首要的原因是因为日本早期历史记载一度是个空白。曾有一位日本律师介绍日本历史的书被翻译到中国,引起史学界关注。他的主要观点是“日本国没有完整的历史,而更多的是神话传说。其中包括许多虚构的历史”。 现在研究者把日本民族的起源归于以下几个版本:(1)来自中国东北通古司的骑马民族;(2)来自稻作文化发达的中国江南;(3)来自阿拉伯文明;(4)来自中国云南,因为历史上这两个民族都有“黑齿”的习俗;此外,还有东南亚、蒙古高原等说法。汤重南分析,日本人的祖先的确应该有中国血统,但是最终形成了一个多族杂交的日本民族。 具体到天皇血统问题,在史学界一直有种说法称中国人徐福东渡,后来徐福成为日本第一个天皇。但是这种说法传说的可能性很大。汤重南认为“这种说法是不可能的”。因为最早关于徐福东渡的介绍出自司马迁《史记》,但语焉不详。而日本则晚在中国宋朝时才有徐福东渡记载。虽然说明中日交流渊源很深,但仅仅限于民间传说。 目前关于日本历史有史可查的记载是《三国志·魏志·倭人传》,现在日本研究自己的起源,也要到中国的古书去找。天皇的历史记载同样充满了断层,形成谜团更不足为怪。 汤重南认为,日本最早的天皇应该是公元64年第17代继体天皇,之前并没有相关记载。后来日本为了美化和延长自己的历史,编撰了一个“辛酉年革命”。称21个“辛酉革命”会发生大事,于是把时间前推,从公元601年一直往前推了1260年,并且人为制造了一个神武天皇,作为日本天皇历史的发端。实际上,连日本研究者也承认这个神武天皇是不存在的。 他介绍,继体时期日本还非常野蛮落后,中国已经到了隋唐时期,日本还是部落等地方政权割据,部落的首领叫做大王。后来才演化为天皇,更多的人相信,“继体”这一称谓就是表明了当时的日本体制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而且是非常大的变化,这个应该是日本最早天皇的雏形出现的时期。 日本天皇古坟是否埋藏着秘密 这次关于天皇祖先血统的争论再起,是因为关于天皇古坟的公开问题一直是大众关注的焦点。 许多年来,日本考古学界一直想对天皇古墓进行考古研究,但却遭日本宫内厅无一例外的拒绝,理由是“皇室古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禁地”。 天皇古墓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据报道,5月9日的台湾日本研究所,5月17日的英国《泰晤士报》和5月18日的新加坡《联合晚报》报道不约而同地对此进行了报道,声称日本天皇的古墓里可能隐藏着三大秘密: 第一大秘密是丰富的宝藏:天皇古墓里可能隐藏着大量的宝藏———镶嵌着黄金的宝剑、翡翠宝石、精心制作的冠冕,以及用黏土雕塑的人和动物小雕像,也许还有来自中国和朝鲜的神圣镜子,有精美的老虎和龙的壁画,和神化了的天皇遗骸。